貝多芬的歌劇《費德里奧》一直是我很喜歡的作品,聽說中央歌劇院要在國內首演,況且眾多同學、校友都在其中飾演或大或小的角色,必定要想方設法去現場聽個究竟。
按照我國美聲教育體系的價值觀來說,意大利浪漫派的歌劇是主流,不唱威爾第、普契尼的詠嘆調,你很難被業界承認是個唱美聲的,圈子里面也有很多以自己能唱《茶花女》《圖蘭朵》而自豪的。德奧古典主義時期的聲樂和歌劇作品,往往只作為音樂學院低年級的習作或者是學習意大利歌劇有益的補充而已。所以中央歌劇院此番排演《費德里奧》,這是我之前完全不曾設想過的事情。
因此,我首先為中央歌劇院能夠完成這部偉大的作品,并且沒有從風格上扭轉到意大利式的激情場景而欣慰。幾位獨唱者在合作幾段著名的重唱時,也能盡量克制自己的表現欲,沒有過多的不和諧之聲出現。合唱團的表演可圈可點,男聲聲部的“囚徒合唱”應該是本場演出中最好的段落,如果在高潮部分聲音再收束一些,就可稱完美了。
獨唱者中,表現最好的當屬飾演女二號馬捷琳娜的幺紅。從歌聲中我可以感覺她盡量控制自己意大利式奔放的聲音,使歌喉盡量貼近馬捷琳娜這個年輕姑娘所需要的聲音,她的德語對白也是本場演出中最好的,有德語的語感,具備初步的抑揚頓挫。甚至她在對白上下的功夫,讓其他演員相形見絀,在她的映襯下,別人的德語對白不過是死記硬背下嘣德語單詞而已。
女一號萊昂諾拉的扮演者是女高音王威。萊昂諾拉是本劇戲份很重的角色,不但需要聲音上的塑造,更需要戲劇表演的才能。從女扮男裝混入監獄時的忐忑和逢場作戲,到深入牢中救護愛人的堅定,這部戲的起承轉合,很大程度上都壓在萊昂諾拉的身上。然而,我對王威的演唱和表演均感到遺憾。音樂上,王威只能算勉強完成,其木訥的聲音讓我無法想象這是多情而勇敢的萊昂諾拉;表演就更難有建樹,她在臺上基本看不到肢體語言,與別的角色也沒有什么有效的交流。這樣的萊昂諾拉,讓我十分失望。
幾位男歌唱家里面,獄卒羅科的扮演者宋灃潤基本稱職,雖然他沒有擺脫男低音角色習慣性的表演,多少有點假大空的韻味,但在王豐、王海濤、李想等幾位的襯托下,倒成了其中的亮點。歌劇演員如果只是直挺挺地唱歌以及不時找機會與臺下觀眾照面兒,那很容易讓觀眾出戲。這種游離于劇情的狀態,也和現代歌劇表演藝術大相徑庭,畢竟不再是19世紀的歌劇舞臺,觀眾除了要聽歌唱,也得看表演。
雖然我對中央歌劇院《費德里奧》觀后的不滿意更多一些,但我依然贊賞劇院對德奧歌劇的探索,這種探索似乎預示著新風氣的到來。也許不久,我們能在中央歌劇院的舞臺上欣賞到更多不同藝術風格的歌劇。畢竟,一家歌劇院要證明自身存在的價值,只有用更多的經典演出來告訴觀眾。(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