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工業體系尚未完全成熟的中國,我們沒有辦法認為一部電影會帶來一種類型質量上的提升,至少是我們自己把現實性喜劇的優勢遺忘殆盡,而徐崢所做的只是把這個傳統撿起來。
我們并非沒有看過好的華語喜劇片,無論是王好為的《瞧這一家子》還是由許冠文開創的香港新喜劇時期,具備現實性的喜劇其實在國人的觀影體驗里有著很好的基礎。王好為和許冠文或多或少都是在時代轉型中,為喜劇片開創新的格局。但很可惜,這個開端并沒有堅持太久,我們在喜劇片類型化過程并不成熟的時候,過早地以資本作為主導,放眼過去皆是大片。因此,當徐崢從演員的身份轉型導演,并促使《泰囧》在一個大片夾縫中找到自己獨特時期的時候,我們應該可以期望,這或許是華語喜劇片的另一種開始。
舉凡喜劇,在編劇環節除了通常需要的獨特的結構框架之外,最重要是橋段,通俗來說也就是所謂笑點,而更重要的則是有能力的喜劇演員,并且憑借默契的配合很好地完成喜劇電影的要點。這兩點結合才是喜劇的本分,我們不能用其他的類型電影來要求喜劇提供觀眾怎樣的責任,更加沒有必要把《泰囧》和同時期的影片相提并論。從某一個時期開始,我們似乎更加習慣于每年在影院里看到幾部古裝喜劇,這是香港人在許冠文、陳友之后的時期所慣用的喜劇類型,但這并不成功。雖然同樣是徐崢、黃渤主演的《瘋狂的石頭》,在上映之后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潮,類似的喜劇也如雨后春筍不斷發生,可是制作工藝都稍遜許多。《黃金大劫案》的失敗,也在提醒著創作者,喜劇還是要根植于現實生活,一個傳奇人物,一段成長歷史,實在很難是一部喜劇可以容納得了的。
徐崢就在做這樣的本分。這些演員并沒有卓別林、巴斯特·基頓式的偉才,甚至也不是生來就做喜劇演員的。徐崢也好,王寶強也好,甚至是已經演了不少喜劇角色的黃渤,所采用的方式,只是相互配合,達成整體效果,然后把劇本中的有趣段落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影片涵蓋了多種元素,以一部商業制作來看,費盡心機,這大概也可以說是所謂的誠意吧。從約翰·休斯作品中脫胎而來的人物關系,有泰國獨產的美女元素,有傳統的商業片必備要素(黑社會和似是而非的追車戲),還有多組人物關系的溫情成分。這顯然不是跟《人在囧途》之風的作品。同時,作為電影院爆米花電影,它也很好地完成了產生連鎖笑聲的任務。也許單獨來看并不出色的笑點,在氣氛的渲染下,也會產生連鎖反應,這恰好也是觀眾走進影院想從喜劇片上得到的。
用徐崢自己的話說,這部電影的笑點是隨著情節而來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出自表演,而非過于浮夸的坊間段子。盡管與這樣的自我認定還有不小的距離,但的確也沒有拘泥于臺詞,或者高密度的人物形象反差。我們沒有必要反復強調,在喜劇的創作上要本著怎樣的原則,又要完成幾項任務。實際上,在電影工業體系尚未完全成熟的中國,我們沒有辦法認為一部電影會帶來一種類型質量上的提升,至少是我們自己把現實性喜劇的優勢遺忘殆盡,而徐崢所做的只是把這個傳統撿起來。電影依賴創作者或創作團隊的能力,但這種能力是有限的,他們只能做到開始,隨之而來的或許是新一輪的風潮,也或許是戛然而止。畢竟,去年的黑馬《失戀33天》不也沒讓國產愛情片提升什么格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