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在上海電影節上,說起《尋槍》往事,“都說我欺負陸川。我幫他找錢,給他當男主角,還做監制,如果這叫欺負,而且還欺負成了,那人人不都得盼著被我欺負啊”。這句霸道得可以套用到記者頭上~~都說姜文欺負記者,但是姜文一出聲,記者馬上有稿子交,而且還是好稿,如果這叫欺負的話,那就讓欺負來得更多一些吧!
在今年威尼斯和香港電影節亮相的《一步之遙》海報上,姜文擺出十字架的姿勢充滿暗示。問及是否有意擔起華語電影市場的救世主,他說誰都成不了救世主,但他有做青年導演教頭開壇布道的意思。姜文在上海電影節“華語電影新生代成長路徑”論壇上,為了避免“老姜家沒人”,替不能出席的韓國導演姜帝圭救場。這次姜文純談業務,更迫切地流露了傳幫帶心聲,說想做一間叫“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公司,每年監制5到10個年輕導演的片子。他繼續傳播鷹派導演理論:“年輕導演,不要跟市場走太近,寫好故事。是市場需要你們,不是你們需要市場。”
我看過一個對姜文公司的采訪,公司里年輕人提到姜文,崇拜如滔滔江水。崔永元說他覺得貴公司搞個人崇拜。姜文的追隨者樸素地回答,因為姜文愛電影,那種愛特別有魅力。可以理解,一個人很專注、很專業、很有愛地對待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像一個發光體,迷倒眾生,行星環繞。要拜師的年輕導演,趕緊的,姜師傅在召喚。
姜文不僅愿意做年輕人的貴人,也遇到過不少貴人。在論壇上,姜文提到一個人,德國人施隆多夫。這個人和姜文面都沒見,當年看了遍未完成的嚴重超支的《陽光燦爛的日子》的錄像帶就跟人說,“我必須幫姜文把這個片子做完”。《陽光燦爛的日子》后期就是在施隆多夫“管吃管喝管投資”的情形下完成的,施隆多夫最后也沒有要求姜文給他署“監制”的名字,惜才不留名。除了他,姜文還有兩個貴人,謝晉和劉曉慶。謝晉給姜文言傳身教怎么做導演,教他給演員鼓掌;劉曉慶則是第一個鼓勵姜文做導演的人,合作了《芙蓉鎮》《春桃》《允太監李蓮英》三部片子。愛上層樓之余,劉曉慶對自己看好的男人說,“你可以當導演”。姜文說,如果要當導演,必須到美國學習十年。劉曉慶說,導演需要的是才華,不是經驗,十年后就晚了。姜文親口承認,《陽光燦爛的日子》中寧靜演的是劉曉慶,那種蓬勃茁壯不自知的野性美,相當有愛。當時兩人瀕臨分手,但很多資金都是劉曉慶給張羅的,劉曉慶堅持認為姜文有導演允才,舉賢不避情,還是舊情。這場姐弟戀,姜文豈止借力,可以說自此脫韁。之后他對獄中的劉曉慶鼎力相援,情誼無價,也為姜文作為男人加了關鍵的分數。
這是姜文愿意對年輕人給予幫助的心理支撐,對他來說,才華、努力、熱情、貴人,這是功成名就不能缺少的四允元素,都占了。女人和事業,因此高端抵達,良性循環。
驕傲而孤獨,是上海電影節“姜文電影回顧展”放映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太陽照常升起》《讓子彈飛》等片子的共同氣質,但當姜文流露出愿意把他的驕傲和年輕導演分享的意愿,孤獨人生一下子就柔軟加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