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代》是這個夏天最受矚目的電影,爭議聲也此起彼伏。不管媒體給《小時代》怎樣的定位與評價,它都只是一部中國式的青春片,同時也是一部非常不好看的電影。但每部電影不好看的原因肯定都不盡相同,如果過分執著于用價值觀的對錯來評價《小時代》實在是苛刻,一方面這種觀點被限制在形而上的范疇,是影評人很個人化的推斷,另一方面也高估了郭敬明與《小時代》的能力。
影片價值觀折射出來的還是青春片具體的創作問題。《小時代》并非個例,目前國內的青春愛情片,普遍在創作上與大眾的價值觀相悖,局限在時尚、懷舊等元素,依托片段式的書寫來推進情節,影片的主題精神卻被放到了最末尾,影片主題和人物的內在精神相當薄弱,創作者完全從消費的角度來創作——這與他們津津樂道的好萊塢也是背道而馳的,畢竟我們從《饑餓游戲》這種青春片中,是可以看到人物精神和政治隱喻的。
但這也是現實的一種。我們不能因為一部電影展現了低能的人物關系和泛濫的消費主義觀,就來判定它脫離現實。事實上,《小時代》的現實性并沒有問題,現實社會確實存在影片描述的現象。這就像是我們在談論“接地氣”這三個字的時候總是片面的,所謂現實主義并不皆指平民生活。從這個角度來批判《小時代》其實是有失公允的。
作為一部電影,影像的呈現更是重點。技術環節的失敗,其實是《小時代》最無法讓人忍受的。我們可以容忍初次做導演的人會在技巧上稚嫩,但他總應該使影片展現一些才氣。《小時代》用了幾處長鏡頭和環拍來表現人物的現場感,這的確是有想象力的技法,但在影片中卻毫無用處——影像與敘事應當密不可分。電影歸根結底是導演的作品,《小時代》乏善可陳的調度、粗糙的燈光效果和劣質的表演,都可以歸結到導演的失職。郭敬明卻不是這荒唐環境的特例——從《富春山居圖》和《不二神探》不難看出,很多電影并沒有在影像上達到可供觀眾欣賞的標準,不止郭敬明。
除了創作上的失敗,《小時代》所引出的爭論也是值得反思的地方。在對影片的批評聲中,普遍存在兩個角度,要么是從電影上升到對郭敬明自身的批判,要么則是對觀看《小時代》的觀眾人群的否定。前者會揪出郭敬明小說抄襲事件不放。這確實牽扯到人品問題,且不論作品好壞,以人品來評定作為電影作品的《小時代》,都是文藝批評中最為廉價的手段。即便是許多人奉為寫作楷模的海明威,私下里不也是一個搬弄是非的中情局間諜嗎?為我們貢獻多部經典之作的伊利亞·卡贊也曾經在麥卡錫主義時期,通過舉報葬送了許多優秀藝術家的職業生涯。人品與作品的評斷,實在不能建立緊密的聯系。后者則是把觀影群體劃分了好幾個陣營,甚至認為這些喜愛《小時代》的年輕觀眾是沒有未來的。可就像那些閱讀瓊瑤和安妮寶貝的時代一樣,這只是青春時期的一種選擇。只要你稍微用心接觸這個群體不難發現,很多人除了《小時代》,也會去讀馬爾克斯,也會看塔可夫斯基。
一部影像失敗的劣質電影,讓人反思的不應該只是形而上的價值觀和消費主義盛行的營銷觀,我們更應該反思以此為代表的國產類型片創作上的投機與荒唐,反思評論界浮躁的精英主義。(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