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繪畫史乃至整個藝術史上,所謂現代意識,在一定意義上是就發展而言的,實際上主要表現為“新變”,而任何“新變”與獨創都意味著對已往模式與規范的突破。這種突破最初可能是局部的,但量的積累必然引起質的飛躍。即將于4月26日在中國美術館開幕的《筆墨塵緣——馮遠中國畫作品展》,體現的正是這樣的追求。
身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名譽院長,中國文聯、中國美協副主席的馮遠,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堅持在認識傳統、理解傳統的基礎上,與傳統文人畫的“游戲”筆墨趣味拉開距離,緊緊抓住筆墨的可變性,將其回歸到民族文化“重、拙、大”的精神傳統,建立自己藝術現代精神的表現形式與語言。他的作品,自《義勇軍進行曲》以來,歷數《百年家國恥》、《歷史》、《創世紀》、《有無相生》、《惑》、《天籟》、《漢魂》等,都表現出對傳統筆墨程式的消解,重組為氣勢宏大、視野開闊、內涵豐厚的精神表現與詩情氣象。他在自己的水墨創作中加強了理性因素,特別是對哲學、歷史、人生因素的強化,使其作品氣象與詩情、結構與語言更偏于冷峻,結果使藝術的至境氤氳著哲學的啟示與理趣,成為他作品的審美取向。
這種立足于對人類精神、思想層面的精微而大氣的表現,反映了當代中國水墨畫的巨大轉折與變化:從前瞻性的意義上說,馮遠的藝術實踐又說明了“語境”的變化所帶來的傳統水墨語言的自我更新,致使一種新穎的藝術文本伴隨著理性的融入,成為真正意義的創造性水墨文本,它既具有民族藝術的精神風骨與現代活力,又有肅穆莊嚴與運動感。
任何高層次的藝術都具備精神的深度,馮遠致力于這種博大藝術的整體建構與歷史延伸。因此,解讀馮遠的作品,感覺到其審美空間是極為廣闊的,并帶有極大的精神意義。畫家意在從東西方文化經緯的交織點上,把握題旨的深度與筆墨語言的選擇:顯然,他立足于這樣的角度——人類文化的精髓既無東西方之分,亦無古今之分,它們具有超越時空的永恒性,水墨藝術應該在這一層面發出呼喚,創造出一代既尊重傳統智慧,又獨辟蹊徑充滿現代創造意識的藝術家及其作品。
審美的方式、詩意的手法,對生存的冷峻認知,以及思想的洞見與敬畏之心,構成馮遠水墨氣象與宏大詩情的精神源頭。無疑,這需要沖破舊的、狹小的空間,逸出常規、告別古典、拆解經典“文本”的勇氣與自信,一種趨于學術性的、激揚的水墨結構形式以新的面貌出現,它同時也為畫家提供了一份施展才情的空間。這一切,都屬于新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