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塞期間,為醫療隊工作場所消毒是王新華每天都要做的工作。(資料圖片)
早晨8點,解放軍第302醫院婦產中心開始忙碌起來。胎心監測儀“咚咚”地響著,病房里不時傳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護士推著嬰兒車從走廊穿過,去新生兒室給小家伙們洗澡。
42歲的護士長王新華帶著6名護士開始查房。302醫院是解放軍唯一的傳染病醫院,婦產中 心收治的大多是肝病等傳染病患者。在一名待產的孕婦床前,她彎腰仔細檢查了體征,一切正常。“別著急,輸完液下床活動活動啊!”她的語調上揚,眼睛彎成了 一條縫,隔著口罩也能感覺到親切。
查完房,她掃了一眼記者的手,說:“你的血管真好。”“好”的意思是說血管明顯,扎針時很容易找到。“每次見人我都先看手,都成職業病了。”很快,記者就得知王新華有一項絕活,不管多“不好”的血管,她都能“一針見血”,人送綽號“王一針”。
“他們覺得我們就是敢死隊”
2014年9月16日,王新華作為我國首批援塞醫療隊隊員緊急奔赴塞拉利昂執行埃博拉疫情防治任務。在忙碌的間隙,她開始向記者講述在塞拉利昂的生死60天。
“我們是第一批真正進入塞拉利昂臨床一線、與病人零接觸的醫療隊。”王新華說,出發時很多送行的同事流下了眼淚,因為“他們覺得我們就是敢死隊”。
到達塞拉利昂時已是當地時間凌晨3點。剛下飛機,醫療隊就乘車趕往20公里以外的中塞友好醫院,這里將是未來收治埃博拉患者的主戰場。
8月份,這個醫院有一位病人死于埃博拉,整座醫院被迫關閉。“我們到的時候,這里已經荒廢了,茅草長得很深,到處都是灰塵和垃圾。”
防護組成員王新華和另外兩名組員接到的任務是:確保雙方工作人員零感染,埃博拉病人零交叉感染。
醫院的主體建筑是3棟白色的二層小樓,經走廊相連,呈“王”字形。要做到以上兩點,第一步就要對醫院的結構進行改造。
按照劣性傳染病的防控要求,“王”字型建筑的三橫分別被劃為“污染區”、“半污染區”和“清潔區”。污染區是收治埃博拉患者的病房,半污染區供醫務人員更換工作服,清潔區則是大家生活休息的地方。
兩條專用通道也被開辟出來,分別供患者和工作人員進出。不到一周,改造工作完成了。
10月1日,這里將收治埃博拉患者。但眼下,王新華正在著手解決第二個難題:招募護士和保潔員,并對他們進行培訓。
她對新招聘的46名護士和40名保潔員做了一個調查,結果觸目驚心:“他們幾乎沒有傳染病的相關知識,對埃博拉更是知之甚少,個人防護的技能基本上沒有。”
在此前的疫情防控戰中,塞拉利昂醫務人員感染128名,死亡102名。面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新手,王新華的壓力可想而知。
一場全方位的培訓隨即展開。除了理論課,還有穿脫防護服的訓練。口罩、防護服、手套、雨靴、隔離衣……11件防護用品,36道穿脫流程,每一個細節都決定生死。
整個培訓中,王新華用盡了招數。不僅當面示范,還錄制視頻、發放中英文對照資料、在各個區域張貼圖標。很快,護士和保潔員都具備了個人防護和消毒隔離的全部能力。
萬事俱備后,一場防控埃博拉的戰役即將打響。
“沒有深入一線,你體會不出那種感覺”
10月1日,救護車鳴著警笛呼嘯而至。
7名埃博拉疑似病人從救護車里走了下來。其中一名女患者顯得很虛弱,“走路晃晃悠悠”。王新華立刻迎了上去,攙扶著她,緩緩走進了“污染區”的大廳里。
這是她第一次零距離接觸埃博拉,但“并沒有感到多少緊張”。
讓她真正緊張的是,中塞100多名醫務工作者會不會有人倒在防控埃博拉的路上。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每次大家進出“污染區”時,她都會在一旁監督防護服的穿脫是否規范。
埃博拉患者的典型癥狀是發熱、惡心、嘔吐。“病毒通過接觸傳播,體液、分泌物都是傳染性極強的物質。”很快,病房里就出現了患者的嘔吐物和排泄物,“有時候地上還有血”。與這些物質如影隨形的,是50%~90%的死亡率。
40名保潔員身著防護服,兩小時進入病房一次,處理患者的嘔吐物。王新華也會跟著一起進入,確保每一位保潔員按照規范工作。“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生怕他們在哪個環節上有閃失。”說這話時,她的語氣很柔軟,眼中閃著憂慮。
還有一個原因,讓她不得不擔心塞方人員:他們每天仍然正常上下班回家。當時的首都弗里敦并沒有因為埃博拉的光顧顯出寂寥的景象,相反,人們照常去集市、做禮拜,“根本看不出是疫區”。
這讓王新華憂心忡忡,“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她只好每周開會給這些塞方同事“宣教”,告訴他們盡量減少外出次數,每天監測體溫,自己或家人出現癥狀要及時跟醫院聯系。
“當時各方面壓力真的很大,你沒有深入一線,你體會不出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