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中國時報》3月10日發表臺北書院山長林谷芳的評論說,世代正義是近來臺灣在談改革時的時興名詞,在這概念下,上一代成為了剝奪下一代幸福的“劊子手”,也正如此,這曾經締造臺灣奇跡的一代當前竟只能成為噤不作聲的一群,忐忑或不服地等待著更多批判與算賬的來臨。
文章內容摘編如下:
談世代正義,有當前的背景,年輕人看不到未來,帳,一定程度當然可以算在上一代身上,但這樣地算賬,也容易導向上一代所以能過較好的生活正是由剝奪下一代的幸福而來的結論,目前的邏輯正是如此。
但事實呢?臺灣現在被批判的上一代,卻就是經歷兩岸嚴峻對立,臺灣從農業走向工商的一代,他們是50、60年代乃至更早出生成長,在70、80年代逐漸出頭天的一代。
50、60年代,在臺灣當前聚焦的描述中,是“白色恐怖”的一代,但對當時的百姓來說,這“白色恐怖”離他們也還有段距離,真貼切的感受,其實是一窮二白的生活。打開當時的流行歌,你可以發現其中盡是一首首從鄉下到城市、由南部到北部,流浪、找工作,漂泊中尋找感情的小人物心聲。而即便不說那加工出口區里日夜工作的女工,其他許多人也都有“客廳即工廠”的經歷,一家人在家里用雙手作酬勞微薄的代工,以換取更好的未來。我自己有2年就是做著剪1雙鞋墊賺1毛錢的零活以多少貼補家用的。
而當時,更有機會、更有能力、更有企圖心的人又如何呢?為做外貿,為推銷產品,90年代前,提著裝滿樣品的手提箱,在人地生疏的異地尋求機會,正是上一代臺商的典型形象。而也是這在家里做、在外面跑的上一代,成就了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臺灣錢淹腳目”的榮景。
這段歷史現在很少在公眾領域被回顧,談這些,似乎就是在為“威權時代”擦脂抹粉,但那一代絕大多數人就是這樣走過來的,他們的上一代在物資上并沒有留下什么東西,留的,只是傳統社會那質樸謙卑、苦干實干的美德。
現在所謂的上一代,正就是臺灣奇跡的締造者,“亞洲四小龍”的美稱是對他們的整體贊譽,他們近乎無中生有,原是臺灣的驕傲,怎么一下子就變成了剝奪下一代幸福的劊子手呢?
誠然,臺灣的年輕世代看不到未來,臺灣也的確每下愈況,而主導臺灣當前的也仍是所謂的上一代,但問題卻不是一句世代剝奪、世代正義所能一語概括的!
本來,好的70、80年代,不代表就有好的90年代及新世紀,這是臺灣的現實,也才是關鍵之所在,那為什么創建臺灣奇跡的一代又會將臺灣帶入困境呢?
談這問題,必須談到所謂“一代人”的組成。在此,有領導擘劃者,有實務執行者,有為改善生活而提供最大的工作動力者,是他們共同構成了一代,也共同締造了奇跡。也因此,奇跡之所以停滯,乃至優勢翻轉到如今的不堪,正須從這里觀照起: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而實情則是:這上一代的提供工作動力者多數人并沒有過度地飽暖思淫欲,這一代的執行者也沒有更明顯的貪贓與怠惰,關鍵其實是最上層的擘劃者出了問題,這問題甚且使得執行者心力交瘁,使得有動力的奮斗者綁手綁腳,臺灣的榮景只能不在。而所謂的對下一代幸福的剝奪也正是這些掌舵者搞出來的,讓臺灣困于“戒急用忍”,政策買票地將臺灣一味地推向所謂的福利、黑金,這種種才是元兇。
談元兇,藍綠都有,包含李登輝、陳水扁在內,綠的責任也絕不稍遜于藍,但這時回頭大談世代正義,卻要那些過去孜孜矻矻者承擔,正義又何在?
《孔子家語》記孔子答魯哀公問政,說有五事不祥,其中之一是“棄老而取幼”,臺灣目前正是如此,政客為選票一味媚俗,連文化界都以取悅年輕人為尚,以致前一代是如何走出來的,這一代盡就不知,乃覺得自己天生該有的幸福被上一代剝奪了,卻沒有想到許多高喊世代正義者就是將臺灣弄垮的元兇。五不祥中的另一個是“老者不教,幼者不學”,如此,談世代正義,說能有未來,其誰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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