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凌晨1點55分,錢江三橋南引橋塌落。(錢江晚報圖)
7月15日凌晨,通車僅14年的杭州錢江三橋引橋橋面塌落。加之11日凌晨建于1997年的江蘇鹽城境內328省道通榆河橋坍塌、14日上午建成不到12年的福建武夷山公館大橋倒塌,短短5天內已有3座大橋相繼發生坍塌事故。而回溯近年發生的一系列垮橋慘劇:2010年河南欒川大橋,2009年湖南株洲高架橋,2007年湘西鳳凰橋,1999年重慶綦江彩虹橋……“橋塌塌”頻發的現實令人痛心,又讓人追問:為什么經過專業設計和嚴格施工的橋梁會如此弱不禁風?路橋建設背后藏著多少腐敗?我們的路橋是否“提前”進入了風險期?
塌橋“正常”年代該哭還是該笑
“當時我在看窗外的風景,‘砰’一聲,橋塌了,車隨橋墜落,摔在地上。”武夷山大橋垮塌事故中傷者在回憶驚魂一刻時這樣說。華商報16日刊發知名時事評論員單士兵文章說,不期而至的現實厄運,總是值得悲憫。沒有任何前兆的災難是最恐怖的,在橋上看著風景躺著做美夢的人們生命突然如流星墜落,罪魁禍首應該指向誰,卻成為現實說不清的事。垮橋事故越來越像是礦難,給現實不斷增加恐怖記憶。當人們一次又一次面對垮橋事故,又始終無法徹底撥開其中包裹的復雜的責任迷霧,內心也就只能漸然籠罩起濃郁的陰影。
一座座嶄新的、年輕的大橋塌了、垮了,74歲的錢塘江大橋上汽車、火車來來往往。茅以升的精神有沒有被發揚光大呢?茅以升的精神有沒有支撐起我們的脊梁呢?錢江晚報推出“七問三橋引橋事故”系列報道,其首席評論員戎國強17日有評論說,橋是給中國人帶來過自豪與光榮的。河北趙縣的趙州橋,建于隋朝,1400多年里經歷了10次水災,8次戰亂和多次地震,1966年3月8日邢臺發生7.6級地震,趙州橋距離震中只有40多公里,都沒有被破壞。趙州橋領先世界同類橋梁1200年,被美國土木工程師學會選定為第12個“國際歷史土木工程的里程碑”。武漢長江大橋和南京長江大橋,是在我國國力和技術能力十分有限的條件下獨立自主建成的,也是一時之榮。在垮橋、塌橋越來越“正常”的年代里,昔日的光榮和自豪,顯得很不合時宜,成了一種尷尬與嘲諷,讓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劣跡斑斑的路橋建設背后暗藏腐敗
早在4年前,就有多名網友發帖提醒公眾注意“杭州錢江三橋安全隱患多多”。南方都市報17日社論直指建筑工程質量隱患背后的腐敗。該社論說,網友預言之所以貌似靈驗,只是因為有人給他們提供了太多判斷的依據。在大橋還未從光鮮面目中恢復“本色”的時候,工程的總指揮和副總指揮就相繼因為受賄落馬。試問,若一個工程兩個總指揮均有嚴重貪腐行為,這樣的工程還能讓人放心嗎?錢江三橋于1997年建成,不到十年就不得不進行大修,判斷這座大橋隱患多多又有什么困難?無辜者的鮮血警醒人們,盡管經過好幾輪的整治,“樓脆脆”、“樓歪歪”、“橋粘粘”的悲劇還沒有從我們身邊走開,而誰也不敢說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生活。要想擺脫這些悲劇的陰影,沒有別的捷徑,只能嚴打腐敗。無論招標、建設,還是監管環節,讓一座大橋變得如此脆弱的人都應該徹查。除了兩位總指揮,誰還會為此負責?
海峽都市報18日刊發署名盛翔的評論同樣指出,網友之所以準確預測,并非真有什么“神力”,而是來自科學判斷和常識判斷。早在2004年,錢江三橋總指揮葉德范、副總指揮趙詹奇就相繼受賄落馬,一座出現腐敗案的橋梁,建筑質量能有多好,已無須贅言——網民能預料到的事,為什么政府部門如此麻木,不能預先防范?這除了態度問題,恐怕背后還藏著貓膩。
力避標志性建筑淪為標志性潰瘍
公館大橋的垮塌和錢江三橋橋面塌落也許是偶然,但也可能是一個標志性的信號,提示著橋梁等建筑危險期的“提前”到來。北京青年報16日“今日社評”提醒說,曾經或依然彌漫在建筑行業的腐敗風氣,造就了大量的危險建筑,其公共風險將在未來不斷呈現出來。路橋工程的脆弱和短命,不僅僅意味著公共財政的巨大損失和社會危險的存在,還警示著公共責任機制的漏洞。各地政府部門不但應該高度重視這一信號的風險,對存在隱患的路橋進行監控和修繕,還應該按照終身責任制的原則追溯相關事故的責任人。更重要的是,對正在設計施工的重點工程應該放慢腳步、小心求證、夯實根基,力避標志性建筑淪為標志性潰瘍的可能。
利益豐厚時爭相管理,事故一出則互相推諉;日常養護、監察過程中缺少科學規范和嚴格執行,明知存在隱患也帶病運行,而不肯防微杜漸。如此管理方式和應急反應的慣性思維不改,不堪“超載”而必定要在某個節點上“偶然垮塌”的大橋,只怕還會此起彼伏。人民日報18日的人民時評直言,本該成為“百年工程”的大橋,一座座相繼成了“短命橋梁”甚至“索命大橋”,不僅給公共財產帶來巨大損失,還制造了社會風險,更危及人的生命安全。這種現象尤其值得深思,需要專家認認真真調查原因,管理者積極主動承擔責任,讓財政投資少些損失與浪費、百姓生命多些安全與保障。更需要提醒各地的,是及時監控和修繕存在隱患的路橋,徹底杜絕“橋塌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