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漢市漢陽區黃金口工業園一路口,路邊一工地門前掛了一串汽車牌,有十幾副。幾名工人說:“100元一副,交錢就可領走!73歲的李爹爹說,這些車牌都是前幾天下大雨被沖走后他在齊腰深的污水中摸回來的。對于賣車牌之舉,有人認為這是趁火打劫,也有人報以理解,“適當報酬是一種肯定”。
撈車牌賣不是第一次出現,也不止一次引發爭議。作為置身其外的旁觀者,褒貶是個人權利,但由于不是當事人,很容易流于不痛不癢。如果還原當時的情境,我們置身其中,又會作何選擇?如果我是車主,有人幫我撈了車牌,也許不等對方要價,我會主動給點報酬;如果我是撈車牌者,碰到車主來找,也許主動奉上,不會好意思要錢。
這是一個人的道德觀,這種價值取向不能涵蓋所有人,更不能強加在所有人身上。有人愿意在深水中撈車牌,并且想要點報酬,只要不違法,就沒什么要緊的。如果做得較為得體,讓車主感覺不唐突,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同時,如果車主心安理得拿回車牌,不感謝一番,也說不過去;诖,這事是道德考題,也是為人處世的現實命題。中國人講究分寸,無論撈車牌者還是車主,只要把握住分寸,即可皆大歡喜。
每逢此類事件曝光,總有人拿出“子貢贖人”的古老案例:戰國時期,魯國政府規定,凡有人贖回流落異鄉的奴隸同胞,國家給予賞金若干。子貢做了好事,卻放棄領賞,受到孔子批評。因為放棄領賞,意味著綁架了道德,讓那些領取賞金的人難堪,長此以往,反而沒人愿意再做這樣的好事,魯國政府這項仁政就遭到實質上的廢棄,反而不利于魯國人民。
哪怕放在今天,孔子的見解也有現實的價值。也許若干年后,國人的道德素養極大提高,人人超脫了個人私利,完全成為道德人,那時自會推翻孔子的道德觀。但是,這一天畢竟遙遠,我們既然不能道德大躍進,為何不能承認當下的私利訴求呢?
更重要的是,在探討個人私利的同時,有一個問題同樣不能忽略:為什么車牌如此不禁泡,仿佛一見水就脫落,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忽略了這個場外因素,而單純譴責場內人,至少不那么公允。
許多時候我們太容易激憤,太容易表明立場,也太容易論出是非,而現實的復雜在于很多問題并不是非此即彼。撈車牌賣即是如此。如果只是把它當成道德考題,或許就會貼標簽,在你來我往的道德口水中不了了之。置身其中,我該怎么做?我能做什么?站得更高一些又該追問什么?每個人不妨虛擬場景,自問自答。(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