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游歷了GDP全亞洲幾乎墊底的中亞某國,回來寫了篇很長的游記投給某家雜志社。主編回我:“其他都還好,就是上廁所費的筆墨多了點兒!彼缛ミ^,會同情我。在那里,上廁所是每天最頭疼的問題——經常是壓根沒有廁所。當時游伴里,有一位日本老太太,火車上同我提起2010年上海世博會:“啊,我很多朋友都去了呢,回來說:‘上海廁所太臟了,再也不去中國了!’”我聽罷,偷偷一笑,心想:“那是您沒見識過更臟的廁所!
2009年秋,我在北京開會。當時內熱重,服“梔子金花丸”,常跑廁所。那日在CBD下了地鐵,找到廁所——(如果您剛吃完晚飯,建議別讀下去了)坑位的門鎖給砸壞了,拉開,惡臭撲鼻,蒼蠅亂舞。但見坑中糞穢積聚盈尺,墻上寫滿“交友熱線”。拉下沖洗的手閘,滴水不出。奈何藥力兇猛,五內翻沸,只得屈膝隱忍(其間,門被“難友”數(shù)次打開),在最后一刻又發(fā)現(xiàn):沒有手紙。
三年過去了,手紙問題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甚至在聲名遠播海內外、國家撥款數(shù)以十億計的清華大學,似乎還困擾著使用公廁的人們。
12月12日,清華大學一名學生在微博上發(fā)問:“每次來文圖(清華大學圖書館人文分館)都會突然意識到廁所沒紙的嚴重問題。手紙預算很多嗎?”此問一出,同校學生立刻圍觀。有人回應:“每天背著書包到館學習,默默地找一個角落坐下,默默地掏出電腦、書本、水杯、手紙,如果哪一天忘記帶了特別是后兩樣東西,那一天就會要么渴死,要么憋死。”有媒體就此話題采訪了清華新聞傳播學院的王同學,小王說:有一次他在圖書館想上廁所,因為忘了帶手紙,只好騎車十分鐘跑回寢室,“我以前在臺灣學習,廁所里都有手紙!
小王這句話,仔細聽,分量挺重,能不能驚醒少數(shù)日日空談“以人為本”卻對公廁建設掉以輕心的市政管理者,我們且拭目以待。另一方面,或許大家都見識過這類“極品”人士,他們在免費提供充足手紙的公廁里,洗完手必要把手紙嘩嘩嘩地拉出滾筒,扯作京劇《天女散花》的水袖一般長:“不要錢唄,不用白不用。”從來想不到后來者會遭遇“手紙荒”,更想不到哪一天,自己說不定也成了遭遇“手紙荒”的后來者,那時怕又要罵娘不停。
古代如廁,有個文雅的講法,據說源于科舉考試,叫“出恭”。古人物質條件的匱乏,可想而知,卻讓這么一個“恭”字,呈現(xiàn)出今人所謂“文明”的意味來。今人物質條件日漸豐裕,想來應該更有理由,更有實力,建設好“出恭”的文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