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始于懷疑,終于信仰。”英國思想家培根這句名言,在今天可能會有另一種詮釋。
周克華到底死了沒?“艷照門”主角有誰?“院長奸淫門”是真是假?……近來的各種爆料與猜疑,不僅讓當事者處境困難,也再次驗證了那個判斷:在話語日益開放的情勢下,可能遭遇更多的質疑和懷疑。
始于懷疑,終于懷疑,在許多人看來,這已經成為許多公共事件的“無言結局”;做好事和做壞事一樣會受批評,說真話和說假話一樣會被質疑,對有關部門而言,這似乎是不得不面對的“信任困境”。
如果說,過去的懷疑,還有事實佐證、常理推斷;那么今天,我們必須面對一個新難題:爆料可能是籠統的、質疑也許是荒唐的、批評沒準是無厘頭的……此時,對這種“不加分析”的懷疑,是否要“不加分析”地回應?又該通過何種回應澄清事實、建立公信?
“聾子聽啞巴說瞎子看到鬼了”。有人抱怨,倘若對類似爆料都要辯白,在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豈不是累死了?還干不干正事兒了?有人說,有些爆料者就是吐唾沫,故意惡心你一下,搭理豈不是中了圈套?還有人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與其自降身段,不如讓事實自己去說話。
類似“不屑”邏輯,對個人或許成立,但換做公共部門,恐怕未必。任何爆料或傳言,哪怕再雞毛蒜皮、家長里短,或者“荒誕不經”,一旦被媒體聚焦、公眾關注,有關部門就有了回應義務。否則,謊言千遍成真理,坐等傳言自我凈化、質疑自然消解,傳言就會發展甚至以假亂真,最終導致社會的恐慌、對立和不信任。不僅如此,有關部門的“不屑”,還會引來更多更為復雜的解讀。
在這個意義上,或許今天的許多懷疑“不需要答案”,但有關部門必須給出答案,并以此爭取公眾、贏得認同、捍衛形象。這是義務,更是責任。
當然,所有的回應可能都面臨著兩難困境:快了,因為事實掌握不全,容易出錯;慢了,又會被認為態度有問題。其實,這樣的問題并非無解。一誠勝百巧,無術勝有術。比如,是用態度代替事實,還是讓事實先于態度?是拍胸脯保證,還是用真相說話?是“預設結果”的自我調查,還是請中立方獨立調查?面對“習慣性質疑”,是否一定要“條件反射式否認”?獨自掌握真相時,是否只會“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毫無條件的信任。在一個信息化的時代,許多東西都是“捆綁銷售”的。一個人往往要為自己的“在先行為”買單,甚至有時候還要承擔“連帶責任”。一個單位或者地方,同樣如此。公眾的“有色眼鏡”,經常由此及彼、由點到面;而公共部門的形象,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認識到了這一點,我們才能把對各種公平和不公平懷疑的回應,當作重建信任的一環,并以此積累信任、打造誠信社會。
“這是個人邁出的一小步,但卻是人類邁出的一大步”。日前,美國宇航員尼爾·阿姆斯特朗去世。這位人類探月第一人,盡管說出了讓世人銘記的名言,卻終其一生面臨著對登月真實性的各種質疑。如今,面對“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的懷疑者,每個治理者在回應時都應意識到,自己的一小步,都可能是維護誠信的一大步,看似緩慢,卻責任重大、意義非凡。
當然,同樣重要的是,任何法治和文明社會都不能容忍損毀社會秩序、損害他人合法利益的造謠和誣陷,違規的要嚴肅處理,違法的要繩之以法,以維護健康文明的輿論環境。這也是一種重要的回應能力。(范正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