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場上被認作“軟黃金”的冬蟲夏草“雙節”期間價格達到歷史最高水平。記者深入青藏高原蟲草產區采訪了解到,我國蟲草產業面臨大幅減產、市場混亂等困境,越采越少,越少越貴,越貴越采。如果不采取相應措施,也許蟲草的滅頂之災為期不遠。
蟲草產業陷入惡性循環怪圈
冬蟲夏草是一種體內有寄生真菌的蟲草蝙蝠蛾幼蟲,與野生人參和鹿茸并稱為“中國三大名貴中藥材”。10月4日,中藥材天地網發布信息稱,產自西藏那曲地區每500克2000根的蟲草售價10萬元,500克1500根的蟲草售價14萬元。在北京同仁堂藥店,質量“上等”的蟲草標價每克888元左右,換算下來,上等蟲草比黃金價格高出一倍還要多。
做了十余年蟲草生意的西寧蟲之寶冬蟲夏草批發部經理楊新民說,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家對蟲草實行統銷統購,價格大約10元一斤。2003年“非典”期間蟲草被追捧為包治百病的“神藥”,產地精品蟲草每斤售價1.3萬元至1.4萬元,當前各種規格蟲草價格比去年上漲1萬元,是2003年的10倍左右。
業內人士分析指出,中秋、國慶假期使蟲草銷售迎來“小高潮”,后市仍然向好,新年前后會達最高峰。
我國蟲草資源核心產區是西藏那曲、昌都和青海玉樹、果洛。西藏農牧廳介紹,今年西藏各蟲草產地不同程度減產,昌都產量僅為去年的50%,那曲減產兩成左右。青海省草原監理站站長蔡佩云說:“估計今年青海玉樹、果洛等主產區蟲草產量比去年下降30%到40%。”
專家研判認為,今年全國蟲草總產量不足100噸,是近年產量最少的一年。中科院專家對青藏高原蟲草研究基地的多年觀察表明,近年來我國蟲草資源量呈明顯下降趨勢,12個樣地的蟲草平均產量只有過去的9.94%,部分樣地的資源量不足30年前的2%。
西藏冬蟲夏草協會秘書長張彥麗認為,隨著今年產量大幅下滑,蟲草供需矛盾更加突出,蟲草價格“泡沫”有進一步加劇之勢。
過度依賴“蟲草經濟”的惡果
記者了解到,目前,蟲草在青藏高原農牧民的收入中所占比重很大,已遠遠超過傳統農牧業,而且越是貧困家庭對蟲草的依賴性越大,牧區已形成“蟲草經濟”格局。據估算,西藏主產區部分縣鄉農牧民的蟲草收入占家庭總收入的80%。
“我縣蟲草在全州六縣面積、產量都排倒數第二位,而挖蟲草的收入仍占農牧民總收入的70%至80%。”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稱多縣常務副縣長張建周說,挖蟲草是“靠天吃飯”的生產方式,三江源的農牧民以蟲草為經濟創收主渠道,存在著嚴重的結構性問題。
基于采挖蟲草“低投入、高產出”的特性,越來越多的農牧民放棄了種糧、放牧,干脆靠挖蟲草、販蟲草謀生,嚴重地影響了農牧業的基礎地位。
據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調查顯示,現在全縣草食家畜僅有40萬頭左右,減畜與挖蟲草關系甚深。西藏那曲地區比如縣扎拉鄉昂秀村駐村工作隊隊長達瓦羅布說:“村里不少年輕人采挖蟲草后,就到拉薩、那曲等城市生活、消費,基本成了‘無業游民’,一直到來年采挖期才回來。”
避“滅頂之災”需多措并舉
如今,人參、鹿茸已能大規模人工繁育與生產,而人工培育蟲草尚未取得實質性突破,再加上人口增加、氣候變化和采集強度過大,我國蟲草資源日趨減少已成必然,如果再不采取保護措施,也許將面臨“滅頂之災”。
為此,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研究員楊大榮建議,由科技部、農業部和中科院牽頭,組織環境、植物、真菌、昆蟲等科研單位、企業、民間機構,制定周密研究計劃,進行聯合科學攻關,搞清楚蟲草對人體的具體藥效作用,爭取實現人工規模化和商業化栽培,提高產業化蟲草藥理功效,從而減輕對天然蟲草需求的壓力。
保護好蟲草產區,西藏高原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員、植物研究室主任李暉建議,選擇一定產區建立蟲草自然保護區,盡快實行“休牧”制度,并組織專人進行維護。
張彥麗認為,鑒于蟲草的投資品屬性,國家相關部門應當對蟲草價格進行宏觀調控,加大市場規范和整頓力度,對制假販假、囤積居奇、肆意炒作等現象進行嚴厲打擊,確保蟲草市場健康發展。
西藏農科院副研究員熊衛萍說,蟲草是青藏高原最具特色的生物資源之一,今后至少十年內,蟲草對牧民增收的影響不可忽視。建立以生態保護為基礎的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機制,讓牧民群眾“有事干、有錢賺、能發展”,才是破解蟲草問題的關鍵措施。(記者 何偉 文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