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現身投票。(攝影:王堯)
選前一周:
1月9日中午十二點,國航飛機降落臺北桃園機場。兩年沒來臺灣,機場似乎還是老樣子,返鄉投票的人潮尚未出現,也看不到與選舉有關的文宣,計程車司機也不評論選情,平靜得不像有大事要發生。
此時,距臺灣2012地區領導人選舉投票還有一周。只有從媒體可以感受到,在這選前最后的黃金周,參選的三組候選人都開始了最后的沖刺。電視、報紙密密麻麻幾乎全是候選人的掃街拜票活動。馬英九一天橫掃北中南,蔡英文一氣掃蕩十幾個菜市場。相對來說,宋楚瑜的活動沒那么密集,但也天天有。各家電視臺從下午到晚上的政論節目里,黑壓壓一片名嘴人頭,一場節目的人數是幾年前的數倍,不知是常態還是選舉“特供”。名嘴們坐得親密無間,但觀點針鋒相對,現場火花四濺。
幾天的觀察下來,初步印象如下:
1、選情較冷。冷熱是相對而言的,參照系是此前的幾次選舉。如果你每天出沒夜市、社區活動中心等造勢場合,自然少不了鑼鼓喧天彩旗飄揚的熱鬧場面。但此次選舉造勢活動似乎特別注意了不擾民和環保,宣傳車出沒的時間與老百姓的上班時間相若,許多“立委”把放鞭炮改成了放錄音。在筆者所住的信義區,除了遠遠飄來的宣傳車喇叭聲,幾乎感覺不到選舉的氣氛。計程車司機不像過去那樣一邊開車一邊聽廣播關心著選情,你打車要去造勢活動現場,他還要反問你一聲:今天有造勢活動嗎?
2、熱詞疊出。臺灣歷次選舉下來,產生過不少熱詞,什么奧步啦、棄保啦。這一次選舉涌現出的高頻詞匯,又極大地豐富了選舉熱詞庫。馬糞(馬英九的粉絲)這回不叫馬糞了,叫愛馬仕,諸如大小S、林青霞,都自封“愛馬仕”!皭垴R”程度比“愛馬仕”低一個等級的,叫“馬友友”,顧名思義,對馬英九友好的人士,諸如郭臺銘、王雪紅、賴聲川,都被媒體稱為“馬友友”。而“馬友友”們的公司股票,則被稱為“馬友友”概念股。估計遠在大洋彼岸的大提琴家馬友友,耳根子已經爛掉了。
另一個新熱詞:刺客。所謂刺客,當然取其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之意,意指派出己方干將深入敵方大本營參選,明知勝算不大,但能拉下幾票是幾票。藍綠陣營各自都派出了刺客深入敵營,藍營的刺客鄭麗文、蘇俊賓、陳以真以政治圈的標準都算俊男靚女,雖然最后未能勝出,但也只輸萬把票左右,被稱為選得很漂亮。以他們刺客的身份,也可以說是“死”得很漂亮。當然這些“死”得很漂亮的刺客最后并不只是在國民黨的青史留名而已,上頭自有安排,主播出身的陳以真就在勝選后被安排到了青輔會(相當于咱們的團中央吧)擔任主委,此是后話。
不過,所有這些熱詞都比不上這個詞熱----那就是“九二共識”!說報紙、電視言必稱“九二共識”一點不為過,搞得我不時恍神以為置身國臺辦記者會。事后,臺灣名嘴們將國民黨的勝出稱為“九二共識”的勝利,但“九二共識”究竟是什么?民進黨為什么不承認“九二共識”?對于臺灣一般老百姓來說,可能還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九二共識”是什么可能不清楚,但有一個詞臺灣的老百姓一定牢牢地記住了,那就是“毅中各表”。爆料天王邱毅和復仇王子陳致中的這場“毅中各表”跨區辯論,雙方均抓住對方弱點互相攻擊,但對于彼此的質問皆不正面回答,確實是“毅中各表”。這場辯論創下極高收視率,但兩位主角卻在選戰中雙雙敗北。此亦是后話。
投票結束后馬英九來到媒體區前與媒體簡短互動。(攝影:王堯)
3、身體真好。選舉是個體力活。選戰兩大主角一個年過六旬(馬英九),一個年近六旬(蔡英文),看完他們的拉票行程不由感嘆二位身體真好。據臺灣媒體統計,馬英九、蔡英文在掃街拜票的行程中至少握過上萬只手,熱情的選民握手時又抓又扯又拉,結果是讓他們“感動在心、感痛在手”,兩人的手都布滿抓痕、手背也紅腫發炎。流血事件也不時發生,馬英九在夜市掃街時,左手大拇指被拉扯撕裂,當場流血,為了不耽誤行程,馬忍痛繼續握手,掃完這條街才拿衛生紙簡單包扎止血;蔡英文的“虎口”也曾被熱情的民眾拉傷,一度只能雙手合十說“抱歉”不敢再握手。就算站在車上掃街時手也不能閑著,身手矯健的馬英九還要將半個身子探出去與支持民眾擊掌示意?磥碓谂_灣從政的第一個門檻是身體要好,從政者擇偶時也要將配偶的身體狀況列為考慮因素。就算身體不好,意志力強者也勉強可以考慮,馬英九夫人周美青據說有腰傷,替老公拉票時卻以驚人的意志力堅持著對支持者行招牌90度鞠躬,為馬英九吸票不少。宋楚瑜夫人陳萬水之前被傳患病,多日未出現在公眾鏡頭前,但在最后的黃金周也現身丈夫的造勢場合拉抬聲勢。對于藍營大打“夫人牌”,陳萬水說:“其實我比她還要愛跑,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只能重點式跑行程”。而對于宋楚瑜來說,跑選舉時身體上的疲累自不待言,還要克服人情冷暖帶來的心理落差。心累和身累,究竟哪一個更累,只有當事人才有發言權。
4、快樂選舉。宋楚瑜跑選舉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的搭檔林瑞雄卻是另類選舉。拜票到菜市場或夜市時,支持者給他的東西,他一定來者不拒當場品嘗,遇到自己喜歡吃的,還要“再來一個”,臺灣媒體總結,這位人士很少說“拜托、拜托投我一票”,最常說的是“這好好吃喔……”。選舉進入最后倒數,林瑞雄還出門去了趟不丹。據說是臺灣選舉史上的例外-----選舉在即,候選人不在臺灣!名嘴們在電視節目中對此頻頻嘖嘖稱奇,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而宋楚瑜則說,一開始聽說他要去不丹也嚇了一跳,本能地問“為什么?這么另類……”。林瑞雄回答:他要去不丹尋找幸福,不丹這么窮的國家,人民為什么還會感到幸福,這秘訣臺灣當然要學。對于這么有創意的回答,宋楚瑜當然只能同意,還表揚他真的是在落實“快樂選舉”。
5、戰況混沌。誰會是最后的勝者?選前最后一周,誰能鐵口直斷?最后的民調顯示選情馬蔡膠著,不過誰都知道民調是怎么回事,僅供參考。訪問三個計程車司機,一個要投馬英九,一個要投蔡英文,最后一個笑而不語,我們都猜他要投蔡英文,礙于我們是大陸記者不便明說,誰知他卻生氣地說:我投宋楚瑜啦。電視名嘴認為因為宋的加入導致局面復雜,馬有危險,蔡有可能,最后除了宋楚瑜馬蔡皆有可能----等于沒說。有偏藍的媒體同業私下認為馬英九會低空掠過,藍營選民有人開始徹夜焦灼。只有一位;鶗袑痈刹繗舛ㄉ耖e告訴我們:“估馬贏100萬票。”坐中眾人集體沉默,心里都在說“太樂觀了吧”(事實證明此預測比較靠譜)。
選前最后一周,指望宋楚瑜退選已完全不可能,藍營開始營造棄保氛圍。早在2011年月11月,國民黨“立委”候選人蘇俊賓就喊出了投宋就是投蔡,被視為操作棄保開的第一槍。對此宋楚瑜曾表示這屬于“意圖使人不當選”的言行,違反“選罷法”,準備提告。不過事到如今他可能已經告不過來了,“投宋等于投蔡”的喊話已隨處可見。連戰父子也出來柔性喊話,試圖喚醒泛藍民眾對于分裂的慘痛記憶。綠營媒體則一如既往地幫忙拉抬宋楚瑜選情,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臺灣朋友告訴我們,一位民進黨死忠支持者看了某綠臺專訪宋楚瑜的節目后,大嘆宋楚瑜這人很不錯啊,為三中謀福利的想法很好啊。我們開玩笑說:這位老兄不會轉投宋楚瑜吧,反正到處是“投宋等于投蔡”的聲音,雖然不是說給他聽的,萬一他聽進去了呢!
此時此刻,還有一個懸念。已經以公開信、電臺錄音等方式挺蔡的李登輝是否會現身蔡英文最后的造勢晚會?是否會搏命演出?此前說法不一,從李辦的說法看,最后的決定因素似乎是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