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成都7月28日電(記者 孫聞)25日午后,德陽到什邡方向的公路旁,由兩排活動板房搭起的東汽中學臨時教學點門口,張關容正站在一張桌子旁指導幾個前來報考學校高中部的學生填表。
“孫記者,你來了。”張關容熱情地迎了上來。她身著一件肥大的白色T恤衫,正面寫著“為親人,堅強活”,背面寫著“為祖國,加油干”。跟5月14日第一次見到她時相比,張關容瘦了很多。
“這邊是教室,東邊是宿舍。”說著,張關容推開初三(2)班教室的門,里面幾個學生正在圍坐在電視機旁看一部偶像劇。
看到張關容進來,學生們有些不自然。一位男生起身要把電視關掉。“別關,想看就看吧,今天是周末,放松放松吧。”張關容一臉和氣地對那個男生說。
張關容站在一邊看著孩子們笑著說:“要是譚千秋看到這幫都快中考還不知道愁的學生,一定會罵上兩句的。”
“譚千秋”,這三個記者一直不敢觸碰的字,此刻從張關容嘴里說出來,不由得讓記者心頭一震,而她卻說得那么自然,仿佛譚千秋并未離去,只是到外地出差去了。
譚千秋是德陽市東汽中學教導主任,地震發(fā)生時,他像童話里的天使,張開雙臂趴在課桌上,死死地護著身體下面的4位學生。學生得救了,他卻不幸遇難。譚千秋的事跡經記者報道后,感動了許許多多的人。
離開初三(2)班,迎面走來兩個女生叫住了張關容。“沒回家嗎?”張關容問道。
“不回去了,周末在這兒看看書。”一個女孩回答道。
“這兩個女生是初三(1)班的,我教她們英語。還有高二(6)班,就是‘可樂男孩’薛梟那個班,也是我教。”張關容說。
記者隨張關容走進了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辦公室,學校教科室主任郞國華正帶著幾個中國礦業(yè)大學來的志愿者圍在電腦旁,統(tǒng)計初一和高一招生報名情況。
“女兒怎么樣,住在哪里?”落座后,記者問道。
“仙子跟我媽媽住在綿竹拱星鄉(xiāng)的帳篷里。我們8月1號要正式復課,要利用假期給學生補課,工作太忙了,顧不上她們了。”張關容說。
“我這兒有仙子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說著,張關容遞給記者一個U盤。
屏幕上出現的第一張照片是譚千秋身著一件藍色的夾克衫,懷抱著小女兒站在東汽中學的操場上,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照片右下角的日期顯示這張照片拍攝于2008年5月10日9時42分。這是譚千秋生前的最后一張照片。
“這個老譚,節(jié)儉了一輩子,一年到頭就穿這件廠服,我們都叫他‘藍精靈’。”一旁的郎國華指著照片說。言罷,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還是看看仙子的照片吧。”張關容打破了沉默,點開了一張仙子的照片,“這是前兩天在她外婆家的帳篷里拍的。”
照片上的仙子頭戴一頂草帽,正沖著鏡頭揮手,肥嘟嘟的小胳膊就像一截蓮藕,臉上儼然一幅“小大人兒”的神情。
“前兩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在學著自己刷牙呢。”張關容幸福地說。
記者起身告辭時,張關容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卡片。“孫記者,這是我自己做的,感謝你對譚千秋的報道,謝謝!”
打開卡片,里面是兩張譚千秋生前的照片,下面幾行娟秀的字是張關容寫的——“……感謝新華社,感謝你們的關愛,我們一定會堅強地生活,仙子一定會快樂地長大……”
走出辦公室,屋外晴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