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沒有去過汶川,但我能想象到那種可怕的景象:在那樣一個四面皆山的地方,地震后的山體開裂,任何一點雨水都有可能引起泥石流的威脅,若是晴天,裸露的山體會攜帶著石塊滾落,掀起滾滾黃土,更有隨處可見帳篷大小的懸石,感覺稍一用力就能推落……我更能體會到當?shù)鼐用衲欠N時刻膽戰(zhàn)心驚的艱難生活的凄慘:沒有人會不熱愛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家鄉(xiāng),“九成民眾希望異地重建”只能說明那片昔日家園,實在已經不能提供最為基本的安全保障。
繁復的計算和利益的博弈,是專家和政府決定的事情;而民眾考量的最大因素只有一個,那就是:安全。不否認,慘絕人寰的大地震確實在很大程度上讓人們“嚇怕了”,但我們不能就此否定災區(qū)人民的理性,簡單將異地重建的訴求斥責為“逃跑的行為”,尤其是只在汶川實地呆了一天的情況下,僅僅看著衛(wèi)星遙感照片,就帶著精英武斷地下出結論。難怪一些激動的村民準備要湊錢租車到成都,將張信寶接到汶川:“讓他過過我們的日子!”
“汶川縣城95%的房屋沒有倒塌,人員傷亡較少”的報道,曾經迷惑了包括決策官員在內的很多人,以致當?shù)卣茉缇托笺氪▽⒃刂亟āH欢砻婵瓷先]大毛病的縣城,實際上97%以上是危房,尤其是諸如崩塌災害、滑坡災害、泥石流災害之類的次生災害,時刻威脅著人們的生存安全。在慘痛的地震災難面前,那種“人定勝天”的觀念實在是要不得了。異地重建與否,是一個科學的利弊考量問題,而與道德批判無關――“逃跑行為”的指責不僅冷血,而且無知。
誠然,異地重建與原地重建相比,要涉及重建成本的問題,涉及選址規(guī)劃的問題,還要涉及許多利益調節(jié)的問題,紛繁復雜困難多多,但是在這一切之上,我們永遠不能忘記地震留給我們的血的教訓:生命至上。為災區(qū)人民的安全負責,必須是首要考慮的因素!然而,單從科學角度出發(fā),確定汶川該如何重建,應該并不需要如此漫長的時間,其中所面臨的利益重新分配問題,恐怕才是導致結論遲遲無法作出的原因。
至于專家的觀點爭鋒,如果是純粹的科學爭議,那么專家們至少都應該實地去作一番翔實的田野調查,去“過過汶川民眾的日子”,這是最為基本的科學態(tài)度。基于此,汶川如何重建“一切都聽專家的最終決策”的政府表態(tài),讓人不免有些擔憂。
事實上,數(shù)萬名在酷暑與密集的帳篷中等待著爭論結束的羌民們,他們才是真正的當事人。對于未來的家園,他們比任何專家都更有發(fā)言的權利。以人為本也罷,從善如流也罷,九成民眾希望異地重建的意見表達應該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