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1911)革命前夜,曾經有過好多種帶文藝性的宣傳革命的文選。里面所收文章,從報章體論評、古體散文,一直到小說、戲曲、筆記,內容充滿了革命的感情。在國內雖不能公開發行,卻不徑而走,影響很大。
流行最廣的有《黃帝魂》(1903)。內容“聽取,皆吾黃帝子孫痛極思呻之言,哀弦激楚,絕無忌避”,是“十年來新聞雜志及各種新撰述之精魂”。也是針對著梁啟超《中國魂》的反擊:“名曰《中國魂》者,其實腐敗駁雜,雖為之上窮碧落,下極黃泉,亦不知彼之所謂國魂安在也”(例言)。此書一出,主張君主立憲、維持清朝統治的梁氏書,更為進步愛國青年所唾棄。全書收《黃帝紀元說》、《亡國二百四十年紀念會敘》、《革命之原因》等二十九篇,1911年本增至四十四篇。有哀悼為慈禧殺害的名記者沈藎的《祭沈藎文》,有主張戲曲改革的《觀戲記》,及雜劇《少年登場》和《嘆老》。
罕見的有《大義錄》(1906)。敘言指出當時中國之“大根本、大肯緊”問題為“民族問題”。闡明“一國之亡,莫不先自其歷史始。非亡其歷史之事實也,亡其歷史之精神也。精神亡而事實亦遂隨之消滅矣”。并力斥“欲借所謂立憲者眩弄天下人心”者之“不揣其本”。內容收《大義略敘》等二十二篇講民族主義的文章。如章太炎《哀焚書》篇,就揭穿乾隆帝“患臣僚之攜貳,則褒遺忠以炫之;懼漢旅之懷舊,則毀故籍以窒之;二者相違,而皆以愚民”的政策。故強調所謂“中國魂”者,應該就是推翻清朝統治的“民族主義”。書里《中國民族論》、《民族精神論》、《論中國宜改創民主政治》等篇,都是發揮這一精神的。
富有革命感情而又圖文并茂的有《天討》(1907)。(《民報》臨時增刊)。里面收了十多篇檄文之類的宣傳鼓動文章,就像過去的《正氣集》。內容包括從討清統治者的檄文,《普告漢人》,到四川、江蘇、河南、安徽、直隸、山東、廣東、云南等省的革命書,和諭保皇會檄、諭立憲黨的文。還附刊了《吳樾遺書》。檄文和革命書的基本精神,是“肅將天討,為民理怨”,主張“掃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插印了四幅蘇曼殊畫、章太炎題的民族主義繪畫:《池州翠微亭》、《徐中山王泛舟莫愁湖》、《陳元孝題奇石壁》及《太平天國翼王夜嘯圖》。
輯編的烈士遺著合集有《鐵券》(1906)。內容收陳天華鼓詞《猛回頭》,鄒容《革命軍》,和吳樾《遺書》。編者介紹這些文章的內容和影響云:“發哀號悲痛之聲,喚起漢遺,一時長江南北,大河左右,聞風躍起”。從文藝方面說,《猛回頭》和秋瑾《精衛石》,在當時的唱本中,是可以并傳的。
輯錄富有民族精神的宋、明詩文冊子,當時印行的也不少。《民報》增刊,就有明遺民張非文的《莽蒼園文稿余》(1907)。《漢聲》出過輯錄宋、明兩朝詩文選集《舊學(1906)。云南也選印了本省富有民族精神的舊詩文為《滇粹》(1908)。這些冊子之所以編輯,誠如《漢聲》扉頁上寫的:“攄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光祖宗之玄靈,振大漢之天聲”(輯《文選》句)。和《國粹叢書》、《梨洲遺著匯刊》等,都是當時讀者所熱愛的。
就從這里所說的一些新舊文選看,我們也可以理解,辛亥革命期間的文學,是以怎樣激昂澎湃的熱情,多彩的藝術形式,積極的在為革命服務。那步伐和革命的政治運動是一致的,擁護民族革命,建立民主政權,反對保皇黨,反對立憲派。擁護什么,反對什么,旗幟是很鮮明的。(阿英)(原載于1961.10.09《人民日報》)
(來源:人民網)
編輯:齊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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