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個賽季的“告別”,終于走到這一天。12日的冰山滑冰館,索契冬奧會雖未贈予他們片金半銅,一支“最后之舞”足以慰藉龐清、佟健牽手20年的坎坷與情濃。

　　當晚的自由滑中,這對中國雙人滑的扛鼎人物以一曲取自音樂劇《悲慘世界》的著名曲段《我曾有夢》,似為溫哥華冬奧會上的《追夢無悔》續寫新篇,又似為兩人20余年的運動員生涯鐫刻注腳。依然干凈的拋跳,默契靈秀的捻轉,翩躚于浮世飄搖,繾綣于凄苦悲情,甚至于龐清開場的連跳失誤、佟健后半段慢下來的滑速,都似與故事主題相合。第22屆冬奧會雙人滑第四名是他們最后的成績。

　　賽后,二人第N次說“告別”——說20年來的收獲,說上屆摘銀的圓滿,說這次觀眾起立歡呼帶來的感動,說對未來中國雙人滑新生力量的期許——這個“告別”里唯一沒有的是遺憾。

　　“來索契之前情緒很復雜,有時覺得沒上屆那么緊張,有時又明明感到自己不知在擔心什么,”佟健訴說著這次不同以往的心情,“后來終于想明白、下決心——這次,希望能給自己留個好的記憶,給所有支持我的人最后一次完美的演出。”

　　在兩人都已34歲時,第四次參加冬奧會,是他們計劃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告別式。

　　當練冰舞的佟健被姚濱領進雙人滑,當瘦削、修長的他挑中幾乎與自己同樣身高的龐清,當同樣倔強的二人無比艱難地熬過沒有教練貼身指導的第一個兩年、“混”過無人問津的第二個兩年、晃過撿申雪/趙宏博“剩飯”的第三個兩年,誰能想到這對姚家軍里的“老二”,能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最終成長為如今這對堅韌的拍檔兼愛侶。

　　三屆冬奧會——2002年鹽湖城第九,2006年都靈第四,2010年溫哥華銀牌;若干世錦賽——2002年擠進前五、2004年首奪銅牌,2006年加冕冠軍,2010年金牌夢重溫。龐、佟攜手20年,一步一個腳印,即便溫哥華前的那個奧運周期里屢經佟健受傷、龐清生病、動作不被承認、表演不被認可的諸多波折,苦難只讓他們心更定、愛更深。

　　曾想過獲得第一個世錦賽冠軍就退役。那時他們26歲,中國雙人滑漸呈鼎盛,剛剛結束的都靈冬奧會上,張丹/張昊感動世界之余收獲一枚銀牌,申雪/趙宏博帶傷摘銅,龐清/佟健是唯一沒能登上領獎臺的一對。帶著不甘滑向卡爾加里,一曲感傷卻不凄涼、唯美卻又昂揚的《悲歌》被公認為現行評分體系下“最美的短節目”。

　　曾想過溫哥華冬奧會后帶著那枚“追夢無悔”的銀牌告別,或者以2012年尼斯世錦賽那個遺憾的第五名封印,但肩上的責任留下了滿身傷病的佟健和年齡漸長的龐清。冬奧會摘金時已經37歲的趙宏博牽著申雪的手退役了,被身高的增速拖累得無奈的張丹退役了,如果“老二”再退,誰為中國雙人滑扛鼎?

　　“我們不是傳奇,”未能最后一次為中國奪牌的佟健和龐清笑而無悔,“我們只是盡到了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