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給人的印象是鐵面無私,似乎都是板著臉的。可我幫教過的很多失足少年都叫我“法官媽媽”,一看到他們,無私鐵面立刻變作一副軟心腸,還會忍不住掉淚。
今年兩會,我和去年一樣,一口氣購買了500多個紀念封,從北京人民大會堂郵局寄給那些我曾經幫教過的孩子。作為案件主審法官,我想盡辦法幫他們修復家庭關系,邀請他們和家人參加少管所的父母融合教育活動。看到他們刑滿釋放后,重新融入家庭生活、回歸社會,我十分有成就感。
可我有時候也有挫折感。有一次,我列席廣州市人大會議,不少市人大代表知道我是少年庭的法官后,紛紛來到我面前,訴苦說孩子染上了網癮,送去社會上那些戒癮機構又不放心,到底該找誰?我被問得一激靈:看起來我是專業人士,可當時卻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回去后,我反復回想,不停地翻過去的案卷。我發現,我22年來審判的4000多件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大部分都肇始于各種心理問題。但讓家長苦惱的是,當發現孩子存在心理問題或不正常的思想傾向時,不知道該找誰,不知道用什么科學的方法來處理。事實上,放任自流或者高壓對待,往往容易把孩子推向反面。
“作為人大代表,是時候多做點事了。”我對自己說。
2018年一整年,我走進廣州市大中小學校、基層法院、未成年犯管教所、社區等,宣講了27場,每次講課中,都會征求對于未成年人保護以及預防犯罪方面的意見建議,再結合少年家事司法綜治情況,進行更深入的調研。今年2月12日,春節后上班的第二天,我就到廣州市青年文化宮走訪12355廣州青少年服務臺,為今年的建議做更扎實的調研。
凝練資料、總結提升,我在去年的基礎上,形成了這份更有針對性的建議——構建青少年權益保護與犯罪預防一體化處理機制。
一個未成年人背后就是一個家庭,這么重要的事,不能沒人管,或者各管各的。就像打排球一樣,兩個球員距離太遠,球正好落到空當,不知道該誰去接,而這個空當恰恰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我認為應該建立一個未成年人工作的專門機構,統一接受社會的求助,然后進行研究、評級、分發,屬于咨詢類的交給親子輔導機構,問題嚴重的轉交心理醫生或特教教師;此外,還要對各個部門、機構的工作進行追蹤、監督,確保問題青少年有人管,有正確的路徑走。
在今后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修改中,我期待將學生定期的心理健康體檢寫入未成年人保護法,像身體體檢一樣作硬性規定,形成一人一檔、一路跟隨的心理健康檔案。這樣才有助于及早發現問題,及早干預,幫助未成年人保持心理健康。
(本報記者 賀林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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