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會元老陳其美嫡孫、國民黨大老陳立夫之侄、臺灣《聯合報》駐日特派員、北京“紅爐磨坊”面包房老板……在69載的過往歲月里,陳澤禎不斷變身。而今,他最喜歡介紹自己的身份是“面包老爹”,“只想怎么把面包做好,做到最棒”。
1991年,因為不滿當時臺灣當局領導人李登輝的“臺獨”言行,已在日本做了12年媒體工作、成為華人報界“日本通”的陳澤禎憤然辭職,舉家遷往美國,來到田納西州一個風光秀美的小城。幾次外出發現沒有好吃的面包后,自詡“吃貨”的他動起開面包房的腦筋。
“我學做面包時46歲,雖年近半百但學得十分用心。”陳澤禎說,學做歐式面包時,師傅每一個動作哪怕是看似無關緊要的手勢、習慣,都要不折不扣、堅持學好。兩年半以后,陳澤禎練就一手扎實技藝。開辦的Alphabakery面包房很快在當地打響名號,以其風味純正、口感正宗被媒體譽為“美國東南七州最好的面包店”,他制作的歐式面包也開始不停在各項專業評比中獲獎。
陳澤禎說,那一陣自己悟出個道理,想做好面包,“技術臻純之后,必須要有好設備和好原料”。循著這條路子,Alphabakery經營得風生水起。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一次受邀的大陸參訪,再度改變陳澤禎的人生軌跡。他說:“看到大陸改革開放后各行業蒸蒸日上的模樣,我有些激動,決定做些什么。”經過周密籌備,2002年,陳澤禎把第二家面包房開到了北京亮馬橋路46號,毗鄰四季酒店和燕莎友誼商場,店名“紅爐磨坊”,取自白居易名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堅持“好設備+地道原料+傳統好技術”,“紅爐磨坊”在陳澤禎的帶領下走上一條艱難的精品之路。“毫不夸張地說,我們的出現顛覆了當時國內很多烘焙觀念。并非形狀相像,就可以叫作法棍、德式面包。從原料選配、水溫控制到面團發酵的濕度、溫度,再到三次發酵的時間掌握,都馬虎不得,一點小誤差做出來就是廢品。”陳澤禎說,可是不少店家“一個面團打天下”,百樣品種除了外觀模樣的變化,其實都是一個面團,“這哪里是面包嘛”。
先行者往往是寂寞的,吃慣了“色素、香精、添加劑面包”的消費者一開始并不認可“紅爐磨坊”的堅持。推廣無糖零脂的雜糧面包時,“有客人罵我們開黑店”,這讓陳澤禎現在想起來是哭笑不得。直到獲得高級酒店、專業咖啡館和在京外國人的肯定,經被認為是“京城雅痞生活指向標”的《Timeout樂》等雜志報道后,“紅爐磨坊”才逐漸走出窘境。“現在,國人越來越接受歐式面包,也有了不少‘回頭客’。”
但陳澤禎至今仍有一個未克服的挑戰,就是保證品質的同時推高了成本。德國面粉、新西蘭奶油……十幾年來,“紅爐磨坊”大約90%的原材料都從國外進口。“紅爐磨坊”的奶油蛋糕在常溫下20分鐘就開始融化,與很多同行使用含反式脂肪的“植物奶油”做出來的蛋糕大相徑庭,可是售價卻相差無幾。“我們怕價格太高嚇跑客人,只好自己想辦法消化成本。”陳澤禎說。
燕莎商圈寸土寸金,“紅爐磨坊”雖名聲大噪卻一直慘淡經營。“也許北京不是一個適合發展作坊式面包店的城市,”他為此難免懷疑當初的決定,然而看到員工忙碌的身影,又一次次打消關張的念頭。“紅爐磨坊”的員工大多從開業時進店,一待就是十多年。“小暈車”“小醫生”“小母鴨”……老板和員工間平常以綽號相稱,親密無間。“我一直希望讓他們在學會面包制作工藝的同時,收入上也有較大起色。”被叫作“老爹”的陳澤禎說,“雖然很難,但我會努力堅持!”
陳澤禎自認這份固執的硬氣源自家傳。“我不會輕易認輸。”他在一篇公開發表的文章里寫道,“父親臨終前說,又窮又硬是陳家的家風。”
祖父是襄助孫中山先生肇建共和的陳其美,父親是商界巨子陳惠夫,還有兩位伯父是長期執掌國民黨組織大權的陳果夫、陳立夫。如此顯赫的出身,常常讓陳澤禎覺得“背著沉重的姓氏”,因為從小到大他不斷聽到“陳家后人該當如何”之類的勸誡。
投資大陸多年后,有一次回湖州老家,一位當地官員好心提醒他少說面包的事,“大家當你面不說,等你走后幾乎都在講,陳家子孫怎么就變成了個面包房的糟老頭?”這一次,陳澤禎卻挺直了腰桿:“身為陳家子孫,要靠做工作才能生活,是光榮、值得自豪的。”(記者趙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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