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世紀的隔離,使大陸的普通話和臺灣的“國語”產生了不少差異。
1996年,國家旅游協會組團訪臺。由于我來自兩年前發生“千島湖事件”的浙江省,赴臺當日便被臺灣記者團團圍住,爭相提問。我則逐一作了回答。當某電視臺記者問到“對‘千島湖慘案’,大陸方面該如何檢討?”時,我們的何團長忽地站起身來,接過我手中的話筒說道:“這種事件是任何一個文明國家和地區都不愿見到,但也難以避免的。就總體而言,大陸的治安要比臺灣好得多。千島湖事件發生沒幾天,3名兇手就全部落網。而臺灣桃園縣的劉邦友縣長,被殺害了那么多天,昨天報上剛說有了點線索,今天又說線索斷了,不知你們有何感想?”臺灣記者面面相覷,不再提問。
晚宴時,臺灣“觀光局”的張局長對我說:“可能有點誤會了,臺灣人講的‘檢討’是中性詞,相當于你們所說的‘探討’。”
兩天后,臺灣方面提出晚上與大陸訪問團搞個“同樂會”。我們不明白“同樂會”是啥名堂,無人回應。經臺方一再解釋,方明白所謂“同樂會”,就是我們說的“聯歡會”!
結束訪臺的前一晚,臺灣方面舉行了隆重的告別宴會。“觀光局”張局長的致辭很動情,也很得體。只是他講到“懇切希望大陸的各級旅游主管部門能成為臺灣游客的保護傘”時,訪問團無人鼓掌,因為“保護傘”在大陸完全是個貶義詞,聽上去很是別扭。回到大陸后,與一位臺胞談及此事,他笑著說,“保護傘”在臺灣人的口中,是“護佑神”的意思。
以后我留意了一下,發現兩岸用語的差異還真的不少。
譬如“質量”這個詞,在大陸是評價商品時用的詞匯,而臺灣人則用作評價一個人的道德。假若你在臺灣人面前談論“這件衣服質量太差”,他會滿臉錯愕:一件衣服怎么會有道德問題呢?
大陸人動輒喜歡用一個“搞”字,搞運動、搞活動、搞衛生、搞對象等等。而在臺灣,“搞”完全是個貶義詞,只用作“搞女人”、“搞見不得人的事”之類。倘若問臺灣人“你搞什么工作”,人家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工作也能“搞”嗎?
大陸人講的“秋褲”,在臺灣人的口中成了“衛生褲”。大陸人指的“秋褲”顧名思義就是秋涼時御寒穿的褲子,不知臺灣人的“衛生褲”是否有清潔身體的功能?
大陸把已婚婦女稱為“女士”,而臺灣稱作“女生”,即使年過半百,也女生長女生短的,我們聽了覺得怪怪的。
兩岸用語的差異,俯拾即是。大陸稱“出租車”,臺灣叫“計程車”;大陸稱“激光”,臺灣叫“鐳射”;大陸稱“網絡”,臺灣叫“網路”;大陸把“窩心”作為“非常鬧心”的意思,而臺灣恰恰相反,認為“窩心”就是“非常舒心”……
近年來,隨著兩岸的擴大交往,習慣用語也你吸引我,我滲透你,互相影響。特別是大陸的網絡用語,大大拉近了兩岸網友的距離。“山寨”、“雷人”、“打醬油”、“躲貓貓”、“俯臥撐”、“土法煉鋼”、“人肉搜索”等都很快成了臺灣的流行語。連剛被大陸發現的“犀利哥”,臺灣人也同步關注,同步討論,并活學活用。短短個把月,便出現了好幾個以“犀利哥”為藝術造型的臺灣版活報劇。
同樣,臺灣的習慣用語鴨霸、便當、達人、宅男、杯葛、造勢、訴求、飆漲、民調、票決、脫口秀、追星族、狗仔隊、老神在在……也蜂擁而來,連一些臺灣人已經丟棄的,也被人撿起來當成了時髦貨。
前幾天,與一位臺灣朋友喝茶聊天。他說,沒想到“哇塞”一詞成了不少大陸人的口頭禪,特別是在一些綜藝節目和娛樂節目里,主持人動不動就大喊“哇塞”,還伴以夸張的肢體動作,借以渲染節目的氣氛。殊不知,“哇塞”原是流行于臺灣的閩南粗話。“哇”就是第一人稱代詞“我”,而“塞”則是一個表示性行為的動詞,相當于北京話的“操”、上海話的“戳”、山東話的“日”。現在臺灣懂點自愛的藝人,早就不再使用“哇塞”這種粗俗不堪的用語了。真想向大陸演藝界的朋友提個醒,為了您的自身形象,也為了觀眾們的耳根清凈,別再當眾“哇塞”了!(俞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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