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學習漢語的3個月可以用一句中國古諺語來概括:笨鳥先飛。出奇難學的中國語言可以讓每個人都成為傻瓜。
全世界有超過1/5的人說漢語。但我去年在北京語言大學學漢語時,經(jīng)常在想中國的小孩是怎么學的。總的來說,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孩子,或者至少深感自卑。不過,在某些少有的場合,我能看懂一個標識或者告訴收銀員自己沒有零錢時,我就感到自己成了剛征服波斯的亞歷山大大帝。
短短3個月時間是學不會漢語的——至少我做不到。但在北京語言大學一個學期的加速班學習,令我更好地認識了北京。主要由于我無法溝通的緣故,10年前我第一次在北京時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
我剛到語言大學時,心想每天上午8點到中午我將享受上課的樂趣,一天剩下的時間就可以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校園就是一座東方象牙塔,周圍都用高墻圍著,大門在午夜上鎖。我初到校園時正是北京冬日之末,校園內(nèi)的一切都一目了然:自動取款機、圖書館、書店、郵局、會議中心、市場、理發(fā)店……以及體育館。
學期一開始就是分班考試,地點是在一間十分簡陋的教室,有十幾名主要講英語的考生參加。根據(jù)母語的不同,這些考生被分成不同的組,人數(shù)最多的是韓國人。教學時使用的語言是英語,經(jīng)過一個月的學習后再換到全中文學習環(huán)境。
我把鉛筆削尖,準備最糟糕的情況。但首先,老師要求從未學過漢語的人舉起手,說:“沒有學過的可以不用考。”就這樣,我加入了語言大學中文加速班的最差班,自此我的地位就未變過。
一個月后,我們進行測驗,我的成績糟糕之極,最后我不得不每天至少學習4個小時,才能在課上有收獲。我還在練習本上不停練習,并且制作兩面分別寫有漢字和拼音的卡片。
不久我就有所進步,我的同學也注意到了。他們是一幫來自五湖四海的人,但都意識到他們的將來不可避免地與中國拴在了一起。
我跟喬爾講法語,這名個子高高的女生出生于剛果共和國,在波蘭接受教育。來自巴西的羅杰則打算跟一位中國功夫大師拜師學藝。邁克爾是一名英國人。塔特亞娜來自符拉迪沃斯托克,只會說俄語,上課時她不得不用字典把老師講的英語翻譯成母語。
來自埃及的默罕默德則不得不糾正人們認為他有一群妻妾的看法;我們大家都在猜想,在芝加哥大學獲得社會學學位、并有一副超人般體格的韓國人沈冀(音譯),是在為中情局效勞。
我們每人發(fā)到3本書,是有關(guān)漢語語法、聽力和口語的。教我們的是3位老師。在中國,教師職業(yè)仍然很受尊重。我尊敬我的老師,特別是吳老師,這位戴眼睛的瘦瘦女子30來歲,對外面的世界充滿著渴望。
黃金周到了,語言大學的學生放假了。我去西藏旅游,回來后準備期中考試。我差點兒不及格。不過沒關(guān)系。冬去春來,天空變得清澈透明,郵局邊的紫丁香開花了。
每天早上,我醒來都聽到經(jīng)過我窗口的整齊劃一的保安列隊的腳步聲。我抓起一杯咖啡就直奔教室。我從不遲到曠課,盡管我的考分不咋樣。每天下午,我用功復習,甚至學一些我可能會忘了的漢語。
但是,我將無法忘記穿著寬大的短褲打籃球的中國男孩,與吳老師的聊天,在穆斯林餐廳吃熱乎乎的餅及中國紫丁香的芳香。 (作者 [美]Susan Spano ::編譯 黃義務 美國《洛杉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