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消息:歷史學家埃里克·霍布斯鮑姆宣稱20世紀是"短促的世紀":從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到1991年蘇聯解體。未來的史學家也可能對21世紀前十年做出類似的評判。最近,英國《衛報》就此刊登一篇署名文章,題為《處在激進的十年的全球政治》,詳細摘要如下:
因為界定這個十年的是美國總統所謂的“反恐戰爭”。雙子塔的倒塌以震驚世人的方式揭開了這場沖突的序幕,隨后,它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里主宰了世界事務的各個方面。它引發了兩場戰爭,讓美國跟其最早的一些盟友立場相左,給一位英國首相的執政地位造成致命打擊,并重組了大西洋兩岸的自由派左翼。它還導致無數人---可能數以十萬計---死去。
無需隔著空間或時間的距離就能夠看出這是個歷史轉折點,這一點不同尋常。到9月11日晚上時,人們已經常把“世界再不會跟從前一樣”掛在嘴邊。本報頭版刊發了一幅殘缺的世界貿易中心冒著滾滾濃煙的圖片,圖片上面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宣戰”。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喬治·W·布什把“9·11”襲擊當作打響全面戰役的第一炮,這滿足了“基地”組織的自大---它被當作平起平坐的對手的愿望。不到一個月,炮彈開始落在阿富汗---“基地”組織盤踞的地方。
到那時,新時代已經開始了。突然間,剛剛結束的那個漫長的十年---從1989年柏林墻倒塌到2001年9月10日---變得像是一段罕見的喘息時間,是自1939年以來僅有的一段自由世界沒有跟某個巨大而可怕的敵人展開大搏斗的時間。從9月11日開始,這個十年回復“正常”了。
現在,我們處在“文明沖突”之中,“激進的伊斯蘭主義”取代法西斯主義和蘇聯共產主義成為西方認定的全球敵人。即便那些跟打擊"基地"組織只有最微弱關聯的沖突也被硬塞入“反恐戰爭”之列。在俄羅斯,普京說他正在打擊車臣的恐怖主義;在以色列,沙龍堅持說他從事的斗爭跟老伙計布什一樣,只不過由哈馬斯和疾病纏身的阿拉法特代替了“基地”組織和本·拉丹。印度也想用“反恐”來描述它對克什米爾的巴基斯坦武裝分子的打擊。
但最令人難以容忍的濫用---因為它導致了最多的死亡---是在伊拉克,布什宣稱它不僅跟反恐戰爭有關,而且是反恐戰爭的新陣線。據知情人說,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在2001年9月12日就急不可待地想要轟炸伊拉克。他解釋說,阿富汗沒有任何好的轟炸目標,只有垃圾,而伊拉克有許多目標。從那時起,布什、拉姆斯菲爾德和切尼就竭力勸說美國民眾相信“9·11”的罪惡跟巴格達有某種聯系,他們基本上成功了。
在整個2002年以及2003年年初,戰前的準備過程---漢斯·布利克斯給聯合國的報告,眉頭緊鎖的托尼·布萊爾的真誠勸說---令世界極為關注,也破壞了國際關系。它使曾經齊心協力對抗蘇聯長達40年的西方聯盟分化了。唱反調的德國和法國被斥為“老歐洲”;東歐那些熱心的國家---洋溢著蘇聯解體后的親美熱情---被贊譽為"新歐洲"。
布什2003年5月宣告“使命完成”,但伊拉克戰爭給這整個十年投下了陰影。它使布什得以在2004年以"戰爭總統"的姿態競選并獲得連任。而最終事實證明,薩達姆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毀了公眾對布萊爾的信任,從此再也無法修復。這不是他最終下臺的直接誘因,但卻是內在的根本原因。這也使得歐洲恰恰就在其政要希望它在大規模東擴之后團結一致的時候四分五裂。歐洲原本可以把精力投入于打造一個成功的類似憲法的新協議,然而這些精力卻一直消耗在伊拉克問題上。
而在整個過程中,真正的敵人---“基地”組織---仍然逍遙法外,其領導人未被捕獲。在美英努力重塑伊拉克的時候,“基地”組織以及被它激發的恐怖分子隨意在馬德里、巴厘島、孟買---以及2005年7月7日在倫敦---殺戮和戕害。
在此期間,“9·11”之前的那些沖突仍在制造流血事件。2000年戴維營談判失敗后,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開始了一輪輪的暴力屠殺:從本十年之初掀起巴勒斯坦人第二次暴動的自殺式炸彈襲擊,到本十年之末對加沙的空襲。
說奧巴馬的到來讓這個十年結束可能為時太早,不過從目前來看似乎是這樣。他不再提反恐戰爭,宣布最終要從伊拉克撤軍,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承諾美國將不再謀求獨力統治世界。在2009年的二十國集團會議上,奧巴馬顯示出,他明白美國現在將要和新興的經濟巨人中國和印度一同坐在首席桌邊。
未來,歷史學家或許會認為21世紀的頭十年是嚴重地脫離了正題:我們最大的關注本應該是氣候變化。不過,他們或許也會認為這是美國以最鋪張、最不計后果,也最具毀滅性的方式展示其實力的時期,隨后它馬上就開始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