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6點多,羅爾在其公眾號發布了新文章《羅爾說“羅爾事件”》,文章從頭到尾分析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并針對網友的質疑,做了一一回應,以下是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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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結巴,上學時,老師看有人打瞌睡,就把我叫起來回答問題,我結結巴巴的回答,常常能引起哄堂大笑,然后,同學們的瞌睡就沒有了。
慢慢地,我害怕說話,厭惡說話,尤其不敢與能說會道的人對話,能不說話我盡量不說,有話要說時,我就用筆寫,把自己寫成了文人。
突如其來的“羅爾事件”,把我卷入輿論風暴的中心。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全都是能說會道的人,我無路可逃,不得不說,結結巴巴地說,說得越發驢唇不對馬嘴,加上我結巴時的猙獰面目,我即刻淪為誰都想狠狠踩一腳的騙子。
《羅一笑,你給我站住》惹禍之后,朋友們都勸我,什么都不要再寫了,我也不想再寫什么了,我太累,只想趁女兒在重癥監護室無需我們照料之際,安靜地睡一覺。
此刻,入住重癥監護室14天的笑笑,正在生死之間掙扎,我卻不得不接著寫了。當女兒長大能讀懂這篇文字的時候,我可能已被唾沫淹死,盡管此時我昏昏欲睡,完全不在寫作狀態,我還是不得不咬緊牙關寫,我不指望我的文字能一洗我的污名,只想告訴女兒,爸爸是怎樣淪為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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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9月8號開始吧,那一天,笑笑被初診為白血病,入住深圳市兒童醫院。我睡在離醫院不遠的單位沙發上,睡不著,我就起來寫公眾號文章。我從2月29日就開始玩公眾號,三兩天發一篇,自娛自樂。這一晚,我寫的是笑笑生病的事兒,寫得很沮喪,很可憐,標題叫《我的世界開始下雪》,寫完已是凌晨兩點,點擊發表后,不過幾分鐘,我就收到了山東姑娘南卡卡贊賞的100元錢。這是此前文章中難得一見的“巨款”,我突然心慌意亂,我這不是裝可憐博同情嗎?就趕緊把文章刪掉了。
第二天,笑笑被進一步確診為白血病,我告訴自己不要著急,不要慌張,我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我必須堅強,哪怕是假裝堅強。于是,我把《我的世界開始下雪》改了改,改成斗志昂揚的《我們不怕討厭鬼》,于9月10號發表在自己的公眾號里。
此前,我在公眾號里發表的,多為自己的小說作品,從《我們不怕討厭鬼》開始,我就刻意只寫笑笑和白血病了,白血病治療時間長達兩三年,我想把我們和白血病戰斗的故事寫成一本書,讓笑笑長大了看。這也是一種祈愿,笑笑能看到這本書,就意味著她什么事都沒有了。
同時,這也是寫給我兒子的一本書,兒子與我交流不多,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默默地關注我的公眾號,我要讓他知道,當男人遭遇命運出老千,應當怎么辦。所以,笑笑系列文章的基本格調盡量輕松、充滿正能量,盡量表現男人應有的堅強和勇敢,責任和愛,要哭也得笑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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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笑笑的白血病成為定局,我發布《耶穌,我不要做你的敵人》一文,文末附言說“前天,一個無錢醫治新生兒白血病的母親,抱著孩子離開了兒童醫院。此事促使我決定,將本公眾號建成關注白血病患兒群體的平臺,所得賞金,用于資助白血病患兒”。連日來,在血液科來來往往,見識了太多的人間悲劇,我真的想以我的公眾號為平臺,成立一個關愛少兒白血病患者的公益基金。
幾天后,有朋友提醒我,做公益基金不是想做就能做的,首先,至少得有200萬啟動資金,然后再登記注冊,否則,你會惹麻煩的。
笑笑的病已足夠我麻煩了,我不想再另惹麻煩。9月21日,我清點了一下9月13日以來收到的贊賞金,共計32821.6元,雖然這筆錢大部分來自親朋好友,其目的也是為資助笑笑的醫療費,但因為我前面的承諾,我還是覺得,這筆錢我不能要。9月22號,我發表《笑笑爸的遺書》,宣布,贊賞金中的30000元將用于資助有需要的白血病兒童,初定10人,每人資助3000元,剩下的2821.6元用于笑笑的治療費。
我宣布的資助計劃,一開始就受到朋友的質疑,但我一直硬著頭皮實施著我的計劃,因為,男人必須說到做到,而且,看到受捐人因受到鼓勵而充滿戰勝白血病的信心,我覺得值。至11月16日,我已資助4個白血病患兒,共計12000元。(見我的公眾號文章,《笑笑爸的機會》、《節日不節日,我們都要快樂》、《同舟共濟是兄弟》、《男人必須學會愛老婆》)。
了解我底細的朋友勸我,去弄個輕松籌或眾籌,德義基金會長主動聯系我,要給我發起網上籌款。我拒絕了,因為,我有房有車,還有看似體面的工作,不適合上網募捐。況且,我不止一次對勸我公開募捐的朋友說,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真沒錢給女兒治病的時候,我還有房子可以賣。(類似的話,我一定在哪一篇公眾號文章中寫過,一時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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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1日凌晨2點,笑笑病危,進入重癥監護室,次日出重癥室。
11月23日下午6點,笑笑再度病危,二進重癥室。
11月25日,我發布《羅一笑,你給我站住》一文。這是與此前笑笑系列文章風格不太一樣的一篇,我沒再刻意裝好漢,盡情渲瀉了一個父親的無奈和絕望。
從文章的角度來看,千字文《站住》寫得語無倫次,我忽略了一點,語無倫次正是真情流露的表現之一,原始的真實力量震撼了讀者,往日閱讀不過幾百上千的小公號文章,在朋友圈轉發后引起轟動,連續兩天讀者贊賞金達到5萬元上限。
這時,更多的朋友要求我做輕松籌,我還是沒答應,上網籌款,那是募捐,即使錢來得輕松,我心里也不會輕松。我只想像現在這樣,寫寫文章發在自己的公眾號里,讀者有所感動,就隨便贊賞幾個稿費,網絡上大號小號都在進行這樣的嘗試,我覺得這也算是自媒體時代的一個探索。
朋友劉俠風一直想幫我,怕直接給我錢,我不要,就想了一個點子,把笑笑系列文章整合一下,發到微信上,發起為期四天的轉發活動,讀者每轉發一次就給我一塊錢。相對于每買一瓶什么水就捐給誰一分錢,俠風的創意我樂于接受,因為轉發者不需要出一分錢,他的善舉也能為他贏得尊敬,我同意了。
我雖然玩了半年多公眾號,但并不怎么會操作,一些基本動作還是“羅爾事件”之后,微信工作人員手把手教給我的;我雖然享受著網絡的便利,但并不知道網絡江湖的深淺,懵懵懂懂就一頭扎了下去。
網友最不能原諒我的是,我已是有房有車的小康之家,并不缺讓女兒治病的錢,在劉俠風參與此事之前,因為《站住》一文我已獲得贊賞金10萬元,你為什么還不滿足?
我不得不承認,我所以答應俠風的幫助,也是因為我心里泛濫著文人可笑可憐的虛榮心,我寫了一篇好文章,只想讓更多的人讀到它,讀完以后贊一聲“好”。正是這一份虛榮心,讓我付出了慘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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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日傍晚,俠風推出由他整合后的文章《耶穌,我不要做你的敵人》,掀起微信轉發風暴。
《站住》一文的贊賞本已漸趨疲軟,在《敵人》一文的帶動下,再次攀上每天5萬的上限。《敵人》一文在連續兩天達到5萬上限后被微信關閉了贊賞功能。
許多朋友為笑笑揪心,特意等到0點以后贊賞。11月30日,微信的5萬上限功能被《站住》一文擠爆失控,不過1小時43分25秒,《站住》一文贊賞金總額達到2416353.56元。
我知道出事了,趕緊在公眾號上發文宣布,笑笑醫療費已足夠,請愛心人士停止贊賞。
已經晚了,千字文《站住》獲得兩百多萬元贊賞,迅速成為轟動新聞,對笑笑的憐愛即刻翻轉為對我的鄙視。
12月1日,我和劉俠風以及相關單位的人協商如何處理意料之外的兩百多萬,第一個方案是把錢捐出來,成立“少兒白血病關愛基金”。此聲明發布后,未能得到大多數網民的認同。于是商量退款。因為我在公眾號發表文章獲得贊賞,并沒有違犯相關規則,我只需退出11月30日當天超出5萬上限之外的兩百多萬即可。我自己主動提出,30號當天所得全部贊賞,以及《站住》一文發表以來所得到的贊賞金,全部退還。兩項相加,共2525808.99元。同時,我也在朋友圈承諾,親友饋贈的紅包(大略10萬塊),愿意收回的,我也會陸續退還。此時,我只想證明,我不是個貪婪的人。我一向視錢財為糞土,糞土不多不少,才能長莊稼,太多了,只會禍害莊稼。
朋友們后來分析,退還《站住》一文贊賞金,是我最愚蠢的沖動。《站住》一文本來是正常的公眾號文章,我這一退贊賞金,就坐實了我的錯誤。
我本來就錯了,不必刻意為自己掩飾和辯護,我只有老老實實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所有的補救措施都于事無補,在網民憤怒的聲討中,我成了貨真價實的騙子。
我結結巴巴不斷地對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說說說,想努力證明自己不是騙子,結果,我越說越像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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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太忙太亂,我沒心情沒時間上網看有關“羅爾事件”的報道和評論,我所得到的信息基本上來自記者的提問。現就網友質疑的主要問題回答如下:
1、我的三套房。深圳的房子購于2002年,2004年我和前妻離婚時商定,房子歸兒子,隨后,我凈身出戶,房子一直由前妻和兒子居住。2014年,前妻因工作調動,長居福建,而兒子正在沖刺高考,需要人照顧,于是,一直住在單位宿舍的我和妻子文芳、女兒笑笑搬回家來。但房子的所有權根據以前和前妻的約定是給兒子的,我沒有權力賣。東莞的兩套房子,購于2015年,一套是30多平米的酒店式公寓,一套是80多平米的普通住宅,兩套房子總價值為102萬(銀行貸款43萬元),這兩套房子當初是為自己退休養老準備的,但目前我們還沒有拿到房產證,不能交易變現,因為與開發商有約定,頭五年由開發商經營,以租金抵房貸。
2、我與前妻離婚,純屬性格不和,并非因為我有了婚外情。順便在此感謝前妻對我的寬容,11月30日,風暴乍起之時,她還趕到兒童醫院安慰焦頭爛額的我。我2004年離婚,2009年才認識現在的妻子文芳,認識兩個月就結了婚。
3、我名下的三家公司非我所有,是給朋友幫忙的,因為朋友的公司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做法人代表。我沒投入一分錢,也沒有收入一分錢,更沒有參與公司經營,只是在必要的時候,把自己的身份證借給朋友用一用。
4、2015底,我主編的《女報故事》停刊,我每月只能領到基本工資4008元,靠寫公眾號文章得讀者贊賞補貼家用,6月16日開通贊賞功能后,單篇收獲贊賞金10元至100多元不等。
5、被人一再引用的“我有三套房、兩輛車、一家前程無限的廣告公司”,出自我公眾號的一篇小說(我忘記是哪一篇了)。公眾號9月10日以前所發表的作品,均為小說創作,人物和故事純屬虛構,并非作者自傳性作品。
6、“你們都不關心我的女兒怎么樣了,只關心我是不是騙子!”中的“你們”并不是指質疑的網友,而是指再三追問“我有三套房、兩輛車、一家前程無限的廣告公司”的記者。
以上信息,我一再對媒體結結巴巴地交代過,但媒體出于各自的需要,只截取于節目或文章主題有用的材料拼接加工,致使網友一直得不到“羅爾事件”的完整真相,甚至被誤導得出與事實不符的結論。本文只是對“羅爾事件”的簡單回顧,更詳細的來龍去脈,請參閱我9月10日以來與笑笑有關的公眾號文章。公眾號文章一經發表,作者只能刪除,無法修改,有效地保證了資料的原始性。
因女兒仍在重癥室搶救,我無心也無力就“羅爾事件”的所有可疑之處一一回答,請朋友們給我一點時間,容我慢慢梳理。
感謝朋友們對笑笑的關愛、對我的支持和善意批評,并對因“羅爾事件”受到傷害的網友致歉。
12月2日下午,深圳電視臺董超先生采訪了我,節目分兩次播出(并非采訪了我兩次)。第二次播出的節目中,關于房子的分配引起輿論大嘩,觀眾因此紛紛指責我“重男輕女”。感謝董超先生及時站出來解釋剪輯問題,澄清事實,還我清白。
[責任編輯:王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