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廣州地鐵警方通報稱,某網絡直播網站主播肖某及其助手楊某、王某三次在廣州地鐵進行晾掛衣服、飲酒等炒作行為,并拍攝視頻上傳至網絡謀利,地鐵警方已于6月29日將肖某、楊某抓獲歸案。
這并不是直播平臺首次傳出“丑聞”。隨著各路資本的紛紛涌入,為了“錢途”而努力的網絡主播們也開始在直播內容上無所不用其極,頻頻曝光的“奇葩”直播也一再挑戰公序良俗的底線。
“目前網絡直播平臺收入的八成以上都在和監管底線在博弈。”艾媒咨詢CEO張毅在接受羊城晚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直播平臺目前的定位和盈利模式來看,僅靠平臺自身加強監控恐怕無法完成監管任務,網絡直播的監管依然面臨“痛點”。
6月28日,國家網信辦發布《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信息服務管理規定》,這個將在8月1日起施行的新規旨在加強對APP信息服務的規范管理,再次將輿論的焦點引向過熱的網絡直播行業。
“直播平臺退潮時刻已經到來了。”互聯網科技評論員羅超指出,隨著微博等巨頭公司紛紛進入這個行業,做不好的平臺或將直接出局,“還有一個懸而未決的是政府的監管措施,這也會引發行業再次洗牌。”
亂象 主播為博眼球頻出位
艾媒咨詢早前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2015年中國在線直播平臺數量接近200家,網絡直播平臺用戶數量已經達到2億,大型直播平臺每日高峰時段同時在線人數接近400萬,同時進行直播的房間數量超過3000個。
根據方正證券的預計,2016年直播市場規模將達到150億元,2020年直播市場的規模將達到600億元。
被稱為網絡直播元年的2016,隨意點進大大小小的直播平臺,大同小異的美女、喧鬧的背景音樂、飛速閃現的彈幕,無不在向圍觀者們展示著這個行業的熱鬧,然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直播平臺的野蠻生長滋生了不少低俗、暴力的內容。
從直播造人、閃現露點,到自殘自虐……盡管文化部門早已對視頻直播平臺進行規范,但許多主播為了吸引流量仍頻頻觸及道德底線,出現了出位炒作手段。
3月29日,某網絡直播平臺女主播“狐貍笨笨笨”攜帶攝像頭混進重慶大學藝術學院女生寢室,并全程進行直播,后被宿管和保安及時制止;6月21日,兩名男子在某網絡直播平臺直播暴打老人……
監管 下月起APP實名制
面對不斷出現的“奇葩”直播,“自下而上”的監管條例也不斷頒布,僅2016年上半年,網絡直播平臺就數次正面遇上了政策層面的監管。
3月,全國“掃黃打非”辦公室表示,加大對網絡直播類平臺出現的涉“黃”涉“低俗”情況監測力度。
4月,文化部將斗魚、虎牙直播、熊貓TV、戰旗TV、龍珠直播、六間房、9158等多家網絡直播平臺列為查處名單。
6月1日,北京市文化執法總隊公布一批違規主播名單,9家網絡直播平臺的40名主播被永久封禁。
6月28日,網信辦發布《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信息服務管理規定》,對以娛樂直播為主要代表的移動端互聯網應用程序規范化提出了要求。
根據新規的要求,8月1日起,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提供者將必須對注冊用戶進行基于移動電話號碼等真實身份信息認證,同時要建立健全信息內容審核管理機制,對發布違法違規信息內容的,視情采取警示、限制功能、暫停更新、關閉賬號等處置措施。
“政府監管部門會雙管齊下。”羅超指出,一方面將壓力交給直播平臺,倒逼直播平臺加大資源投入監管。二是通過法律法規去約束主播的行為,主播的違法行為會受到平臺懲罰,也會受到法律制裁。
而對于直播平臺,羅超認為,一是要實行備案制度,對主播進行資質審核;二是威懾措施,比如收取保證金,主播出錯直接扣罰;三是平臺之間聯動起來,如果一個主播在直播平臺胡作非為,所有平臺可聯合起來對其進行全面封殺。
羊城晚報記者采訪了解到,目前,國內多家知名網絡直播平臺與技術服務平臺宣布攜手成立“網絡直播自律聯盟”,六間房、映客、花椒、秀色等平臺已基本完成主播實名認證、水印添加、直播內容存儲15天等公約要求,部分企業對直播內容進行了永久保存。
困局 內容審核依靠人工
“當前直播平臺一般是采取‘巡查’機制,發現一個下架一個。”虎牙直播相關負責人告訴羊城晚報記者,與優酷等視頻網站不同,網絡視頻直播不能“前置審核”,機器自動抓取智能過濾一部分,對視頻內容的實時監控主要還是靠人工審核。
在虎牙直播的后臺,記者了解到,除了自動監控系統外,70多位審核員分成五組,24小時不間斷對后臺內容進行實時監控。
“自動監控系統平均每3秒完成一次視頻截圖,審核員每人每小時需要審核的圖片多達6萬張,一天要處理40萬到50萬張直播截圖。”相關負責人告訴羊城晚報記者,他們不停刷新監控屏幕上的組圖,從中挑出可能存在違規的,進入直播間、主播賬號或互動窗口瀏覽,進行“處理”或者“忽略”,“審核需要細致到主播的衣服、肢體動作、言語表情等。”
另一方面,通過大數據波動設置警戒線,當視頻流數據超出正常數值時,平臺將對其進行查看,如果內容涉及違規行為,會第一時間在云端銷毀視頻。該負責人稱,嚴格按照ABC類分級處理違規內容,目前已經可以爭取在20秒以內對違規進行控制。
有媒體披露,為了對直播內容進行監管,映客直播高峰時有300人在線進行審核,每天約有50人因在直播中有低俗行為被處罰,而每天因直播中抽煙被處罰的達4000人。
不過多位平臺相關負責人亦坦言,除了封號,平臺能對主播做出追究的手段有限,“涉及的內容海量且直播不可控性的瓶頸的確存在。”
自救 倒逼直播平臺轉型
事實上,對要不要加強對網絡直播的立法與監管,一直都存在著不同的聲音。
“線上的行為,平臺提供者應當制定清晰的規則以處理糾紛。線下的行為,則交由各相關部門規范執法。”廣東省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陳一天表示,現行刑法、民法、合同法以及網絡安全與文化傳播的相關法律法規足以滿足此類行為的法律需求。“就目前而言,政府部門需要加大執法力度,但不需要針對一種行為制定法律法規。”
陳一天稱,網絡直播的興起時間較短,在制定監管制度時可參考的標準較少,直播行業嚴格自律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法律管不了缺德”。
而在必經的野蠻生長期后,多數業內觀察人士認為,市場即將迎來行業洗牌的拐點,對網絡直播的管理“堵不如疏”。
“行業發展基本都會經歷從不規范到規范的過程。低俗直播一夜躥紅,造成了極其不良的示范效應。”艾媒咨詢CEO張毅表示,資本的瘋狂涌入亦導致直播市場陷入急功近利的氛圍,這一行業的自律意識在逐步加強。
一旦錢燒光了,就意味著要么被吞并,要么就死亡。他說,在前期資本幫助下快速完成用戶積累后,只有提供優質化、差異化的內容,找到除了觀眾打賞之外的其他盈利點,這樣會倒逼直播平臺注重向垂直細化領域轉型,在直播內容形態上做創新,“從這個意義上說,整個行業將突破現有發展瓶頸與困局,迎來一個行業洗牌的拐點。”
他注意到,最近三個月,資本開始變得冷靜,“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現象。除了前期投入的天使輪、A輪,現在大家都在觀望,誰來接盤。”
“網絡直播將回歸內容創新。”羅超肯定地告訴羊城晚報記者,淘汰很可能會在今年下半年發生,最終只會留下四五家大平臺。(羊城晚報記者 李妹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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