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個多月沒吃過肉了
昨日下午3點,被索馬里海盜劫持263天的“泰源227號”四川瀘州籍船員穆文兵終于回到了瀘州,這是他自2007年出國打工后的第一次回家。下午3點10分,穆文兵乘坐的大巴停在了瀘州汽車總站內,看見等候在窗外一臉焦急的父親,這個24歲的小伙再也忍不住,大聲抽泣起來。
瀘州市納溪區民政局給他送上2000元慰問金,打古鎮鎮政府安排他到一家酒店美美吃上了一頓。傍晚6點20分,穆文兵踏上了回到家鄉打古鎮黃角村的路。
回家篇
父子相見話不多只是哭
從重慶萬州拿到工資后,早上9點,穆文兵便匆匆收拾行李前往車站,趕往瀘州。
臨上車前,穆文兵特地買了一件白色的運動外衣、一條黑色運動褲和一雙白色運動鞋。他不想把被劫持的這263天內的任何一點東西帶回家。
下午3點半,大巴車終于開進了瀘州汽車總站。刺眼的陽光照在車窗上,晃得人有些恍惚,但穆文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站在人群中的父親。隔著玻璃匆匆揮了揮手,穆文兵提起小包就擠了出去。“爸……”“哎,到了啊?……”
沒有太多的語言,也沒有擁抱,只是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兩雙眼睛開始濕潤。片刻后,穆文兵便被等候在這里的瀘州市納溪區民政局、打古鎮領導以及一眾媒體記者包圍。
大吃回鍋肉 看到魚就想吐
“餓了沒有?走嘛,你媽和親戚些都在家頭等到的。”終于等到媒體記者采訪拍攝完畢,父親穆永華才得以擠上去說第2句話。“有點餓了呢,外公呢?”穆文兵取下帽子,伸手捏了捏父親背上的小姑娘的手,“這是妹妹吧,3年沒見了,長大了”。父親沒有回答,轉到他旁邊,疑惑地看著他齊腰的長發。“8個月沒剪了,回家就剪。”穆文兵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就在說話的當口,兩輛商務車開到了面前。打古鎮副鎮長劉運春大聲招呼:“先上車,到納溪區吃了飯再走。”20多分鐘后,車停在了一家賓館前。鎮領導問想吃什么,穆文兵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回鍋肉!”
眾人笑起來,穆文兵也樂了,“8個多月沒吃過肉了,你想想啥感覺?”
很快,菜上齊了,有雞、鴨、魚和回鍋肉。穆文兵把回鍋肉端到自己面前,夾起最肥的兩塊就往嘴里送。父親把面前的紅燒魚推了過去,“多吃點”,穆文兵卻把魚又推了回來。“現在看到魚就想吐,在船上天天吃魚餌,”穆文兵用手比了比,“就是那種用來釣魚的魚,一二兩重的,吃傷心了。”
進門幾分鐘手里滿把香煙
傍晚6點20分,晚餐結束。區上的領導建議,已經天黑了,離家還有100多公里,休整一夜再走,但穆文兵卻急切地表示,很想家,一刻也不想耽擱了。
區上領導只好安排由打古鎮副鎮長劉運春帶隊,將穆文兵送回他家所在的黃角村。
晚上9點正,汽車經過2個半小時的顛簸終于抵達了黃角村,母親、外公、舅舅以及村里鄰居早已在村口等候。
一見到母親,穆文兵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母親卻沒有哭,只是握著兒子的手,顫抖著聲音不停招呼陪同的客人。
家里院壩內已經被親戚和鄰居站滿,一進家門,穆文兵就沒歇過氣,不停和長輩鄰居打招呼,幾分鐘,手里就接了一把香煙。“終于感覺放松了,全身心地放松了。”坐在門檻上,穆文兵長舒一口氣,“公司給我發了5萬塊錢的工資,我決定把它交給我媽,看看家里需要買點啥子”。
談起未來,穆文兵表示,先休息2個月再看情況,還是會出去打工,但“堅決不干廚師了”。
回憶篇
想過逃跑 但10多支槍守著
“想過逃,但不知逃到哪里,海盜在船頂上架了10多支槍,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下……”
再次回憶起被劫持的8個月零18天,盡管已經回家,穆文兵眼中還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2007年11月28日,穆文兵踏上了“泰源227號”,成為這艘商船的一名廚師。2年多時間在海上飄來飄去,遇上海盜的事,他只是聽過,從沒親見。
2010年5月6日傍晚,他正在廚房做飯,突然聽到“啪啪”兩聲槍響,還沒反應過來,一名穿著迷彩服的海盜已經端著槍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泰源227號”上的28名船員全部被集中到船頭的一個倉庫里,大副陳國忠數了數,前后有11名海盜上船,駕駛臺已被控制,船上所有的通訊設施也被切斷。“我們被海盜挾持著前往索馬里港口,這里,已經有20多艘船被劫持。”穆文兵說,海盜們在船頂衛星接收器處安置了10多支槍,他們被圈在一個小地方,有13人持槍看守,“所有人都想過逃,但是一舉一動都在海盜的眼皮底下”。“海盜們每10天換一次班,請了一位廚師,但是廚師不做事,只是命令我做飯,把我累得要死,一天做6頓,船員3頓,海盜3頓。”穆文兵說,船員們吃的,是海盜拿來的夾雜著樹葉和草的米,“說是米,實際上有大半是谷子,只有拼命吞一點,吊到命。”而海盜自己則吃意大利面和粉條。
海盜兇狠 動不動就一耳光
“被打得受不了,想毒死海盜,但是沒找到毒鼠強,也不知道毒死后,能不能離開港口……”
由于海盜和“泰源227號”的老板在贖金方面談判不順利,海盜要求老板支付300萬美元的贖金,老板沒有同意,所以一開始海盜們對船員非常兇狠。“經常打我們,動不動就打個耳光,或者用繩子抽,有時候還用高壓水槍沖我們。”穆文兵回憶起來仍然心有余悸。“那個時候,能救這艘船的希望就在我身上,好幾次,我都試著想找毒鼠強毒死他們,但是一方面沒找到,另一方面,就算找到,也不曉得能不能逃出來,他們至少有上百號人,我們要想離開港口,比登天還難!”
今年1月24日凌晨,由于一直拿不到贖金,加之船上的柴油已用完,劫持“泰源227號”的海盜們終于放棄了等待,給船員們留下一些發餿的大米,坐著沖鋒艇跑了。當晚,船上海員通過海事衛星電話向家屬報信,并將船開到了斯里蘭卡科倫坡港。
3月1日,中國臺灣泰安漁業股份有限公司駐斯里蘭卡的代理商給穆文兵等7位船員,每人花300多美元購買了飛機票,7人搭上飛機,在曼谷稍作停頓后,回到了上海。天府早報 記者刁明康攝影黃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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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怕被海盜殺掉
昨日下午,被索馬里海盜劫持263天的“泰源227號”7名中國籍船員中年齡最小的黃忠科終于回到了中江縣老家,這是他自16歲打工后第一次回家。
“我現在半夜都還會被夢驚醒。在夢里,老是閃現海盜拿著槍對著我們的畫面。”黃忠科說,在被劫持的263天每天都提心吊膽,擔心自己隨時會被海盜殺掉。回家后的當晚,在聽黃忠科講述完263天的遭遇后,一家三口抱頭痛哭。黃忠科母親抱著兒子,不停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天府早報 記者曹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