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吃力地行走在接記者的路上。
張峰訴說身世。 梅建明攝
今年41歲的張峰,祖籍安徽蕪湖,因為曲折的身世,10歲左右流落到南京,至今依然是黑戶。令人心酸的是,他十多次找工作,因沒有身份證無單位敢聘用;兩次談女朋友,已到談婚論嫁了,又因沒有戶籍證明難領證而遭女方拋棄;如今,他因車禍受傷,衣食無著落,想辦個低保維持生計,也因身份的問題卡了殼。昨天,記者來到秦淮區翁家營找到張峰,他告訴記者,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盡早解決“黑戶”身份。
流浪棄兒的他身份一直是“黑”的
上個月因為謀生,張峰開著馬自達為避讓一輛電動車,左腿骨折。在接記者的路上,盡管天氣寒冷,張峰只能穿著一條毛線褲,拄著拐杖,站在小區的門口等候。在他狹小的出租房里,張峰半躺在床上,流著淚說起了他的過去。
張峰稱,他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了,后被好心人發現送到了孤兒院,一直生活到10歲左右,有一次在路邊玩耍,被一名男子給好吃好喝帶回家收養誘惑,坐車到了南京。“我現在還記得是在中華門車站,當時人多,那人也不太熟悉路況,結果人一沖,兩人就散了,再也找不到。”張峰說,流落在南京,他只能靠撿垃圾和乞討為生,終于熬到15歲,長了點個頭,開始在工地上給人干活,混一口飯吃。
再后來,張峰逐漸長大,那時對身份證查得沒有現在嚴,也能找到工作做。但因為沒有戶口,工作一直不穩定,多數是打零工,靠賣力氣幫人上貨下貨賺錢謀生,有時擺地攤,賣小商品糊口。后來,為了相對穩定一點,他租住在紅花街道窨子山26號,一住就是十多年,因為拆遷,去年又搬至翁家營居住。
“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身份證,更不要說戶口本了。”張峰說,起初也沒有太在意,沒有身份,并沒有為此犯過愁,因為以前一直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麻煩是從2002年開始的,因為他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春:戀愛。
兩次臨結婚均因無身份證“黃”了
2002年4月,在擺地攤的過程中,張峰認識了來自沭陽的女子陳某,兩人進入熱戀,那是張峰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愛。張峰說,他非常珍惜,談了半年多,兩人準備領證結婚,但因沒有身份證,結婚證也辦不了。
“我女兒跟著你算啥呢?什么證也沒有,以后也沒有個保障,不行。”張峰說,女方的父母堅決反對,稱只要把身份證辦到了,領到結婚證,就算他現在一無所有也沒什么,以后可以回沭陽女方老家過日子。就此,張峰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開始了奔波。“社區證明、事情經過都寫了,上交了,跑了多少趟,公安局、派出所和街道、社區,都認識我了。”張峰說,最終還是沒辦下來,陳某回了老家,兩人散伙了。
在張峰的手里,有一張破破爛爛的紙片,寫著“茲有流動人口張峰,原戶籍安徽蕪湖,小時生長在孤兒院,之后來南京打工。此人無戶口,無身份證,長期居住在本社區。”蓋有秦淮公安分局和紅花街道春天花園社區的公章。這張寫于2008年的證明,是張峰第二次戀愛,并再次為辦身份證奔波的證明材料。
在張峰的手機里,至今仍然保存著第二任女友郝某的照片,略顯模糊的照片顯示該女子落落大方,雖然比張峰大5歲,但兩個人相伴在一起,也非常不錯。張峰說,郝某是河南人,離過婚,女兒嫁到了淮安,她想在南京找個人嫁了,離淮安也近一些。同樣,她要求張峰要給她一個保證,“沒房沒錢都可以商量,但不能沒有結婚證,我個人不能沒有身份。”張峰說,郝某還和他一起跑社區、街道、派出所……最終,還是沒能辦下來,兩人就此作別。
不僅如此,因為沒有身份,張峰十多次找工作遭拒,有人想用他,要他的證件,什么也沒有,結果人家就不敢用他了。
上個月中旬,張身開著自己用積攢的錢買的馬自達上路載客謀生,結果在家附近避讓一輛電動車,因技術不過硬,急打方向,車翻了,左腿折斷。乘客走了,而經交警認定,張峰負主責,電動車主負次責。
“診斷為脛腓骨下端粉碎性骨折,身上沒有多少錢,只是掛了兩天水,上了石膏,只能回家休養了。”張峰說,最開始時,連飯都吃不了,都是好心的鄰居幫了他一把。在陷入困境時,他找到當地的紅花街道,民政辦了解到他沒有戶口,但仍然為其送上了1500塊錢的補助。當地的紅十會也送來了4000塊錢。
秦淮區紅花街道民政辦的夏小虎主任告訴記者,按照張峰現在的情況,符合辦低保的條件,但問題是,他沒有身份證,不符合政策,辦不起來。“我只要有個低保,一個月有個幾百塊錢解決吃飯就行了。“張峰說。
記者采訪了街道主管部門,一位領導稱,戶口方面的問題主要是公安部門在辦理,但張峰面臨的問題是,他連固定的住所也沒有,連辦戶口掛靠在哪里都是個難題,怎么辦呢?
記者隨后又聯系了秦淮公安分局紅花派出所,一位女戶籍警得知記者是采訪張峰一事的,她稱自己知道張峰的情況,因為張的情況比較特殊,他自述住在窨子山十多年,但真實的情況還需要進行核實。“目前,張峰的材料已收到,我們已將他的情況匯報給分局,再由分局匯報給市局,我們已通知張峰等消息。”這位民警稱,張峰的個人身份問題可能還要再等等。(記者 梅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