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0日上午,南京西善橋發生了一起因家庭矛盾激化引發的人間慘劇:女主人頻遭丈夫打罵,兒子護母揮刀弒父,事后母親服毒自殺,兒子家中被捕,僅剩一個尚在讀書的女兒。
昨天上午,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此案,現年25歲的弒父男子范某被控故意殺人。令人唏噓的是,范某一直以為自己幫助母親脫離了苦海,直到開庭前看到起訴書,才知道母親早已不在人世。沉重的罪名,破碎的家庭,讓這個蒼白羸弱的小伙幾近崩潰,庭審中,他數次掩面痛哭,并要求法官對自己嚴判。但多名鄰居來到庭審現場為他求情,檢察官也請求法官對范某從輕處罰。
庭審調查
聽到父親跟“小三”甜言蜜語
昨天庭審中,伴隨法官跟范某的一問一答,旁聽者逐步了解到這個家庭有多不幸福。
“我父親跟母親感情不好,他們經常吵架,父親經常打罵母親。”“父親有外遇,掙的錢從不往家里拿,我母親靠縫補掙錢,非常苦,他們矛盾很深……”
“我曾偷聽他跟外面的女人打電話,他說要跟那個女人永遠在一起,要對那個女人好一輩子。”
在范某的描述中,父親是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男人。記者從同小區居民口中了解的情況證實了這一點。多位居民表示,范某的父親原本在南京為一個老干部開車,后來因喝酒打架被辭退,從此以后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閑,回到家經常對妻子于某實施家庭暴力。還有人直言,范某的父親常在外邊嫖娼。
母親用榔頭助兒殺夫
范某向法官回憶了那個對他來說不堪回首的清晨。范某說,19日晚上,父親再次為一點小事對母親揮起拳頭,這令他非常憤怒。第二天一大早,他在廚房堵住父親,問他為什么動不動打母親,父親態度很蠻橫,根本不理他,當時他氣瘋了,隨手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上來就捅父親。母親聽到動靜跑到廚房,見此場景,她也拿起榔頭,跟兒子一起質問丈夫,并用榔頭砸丈夫。
從范某的描述及檢方的指控可以看出,這對母子當時幾近瘋狂,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不一會兒,父親倒在血泊中,母親于某換了身干凈衣服,用大包將榔頭包好,然后就背著包出去了。范某不知道,母親這時已經徹底絕望,出去后不久就買敵敵畏自殺了。
報警前叮囑妹妹照顧媽
母親離開家后,范某撥打“110”自首,接通前一刻,他又把電話掐斷了。“我覺得還有點話要跟妹妹講。”掐斷電話后,范某將妹妹叫到身邊,囑咐道:哥哥殺了人肯定要償命,你以后要好好學習,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媽。妹妹哭著點頭。接著,范某又去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父親,怕父親死不掉,將來報復母親和妹妹,他又用刀狠狠地捅向了父親的頸部……
確認父親必死無疑后,他第二次撥打“110”報警。大概上午8點鐘左右,大批警察趕來,將他帶走。
庭審現場
收到起訴書才知母親已死
“她真的太苦太累了,我想讓她脫離苦海……”整個庭審過程中,提起母親,范某數次掩面痛哭。令人唏噓的是,直到拿到起訴書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母親已于事發當天服毒自殺。法庭上,再次從檢察官口中聽到這個消息,范某痛苦不堪,他哭著求法官:“我請求對我嚴懲!請求嚴判!”庭審中,范某沒有向死去的父親道歉,但他的陳述還是流露出濃濃悔意,比如,他幾次說到這句話——“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后面欲言又止的部分,應當就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懺悔吧!
妹妹和鄰居寫求情信
昨天,范某的妹妹和其他親屬沒有來到庭審現場。但妹妹事先向法庭遞交了一封求情信。女孩在信中列舉了父親的諸多劣跡,描述了哥哥對母親的愛和對父親的恨,請求法官相信哥哥確實是出于憤怒才鑄成大錯,并請求法官對哥哥從輕判決。在信的結尾處,小區近20名居民簽名,聯名為范某求情。
旁聽席上坐著五六個老太太,都是范某的鄰居,也都在求情信上簽了名。這些老人原本就認識范家,了解這家人的矛盾,非常同情范某,庭審中一直在抹眼淚。最后陳述階段,范某忽然轉過身,向這些老人道謝,感謝她們幫他照顧妹妹。老人們哭得更兇了。范家經此一劫,只剩一個還在上學的女孩,半年來,幸虧這些熱心鄰居幫忙照顧,女孩才有勇氣活下去。
庭審結束后,記者上前問起范某一家的矛盾,老太太們齊聲痛斥范某父親。一位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說,“他對老婆不好,對兒女也不好,就連掙的錢也不拿回家。他老婆在外邊擺個小攤,靠給人家縫補衣服掙點小錢,真是太苦了。他在外邊搞外遇,回來還打老婆,孩子能不生氣嗎?”這些鄰居主動圍上來,為殺人的范某“求情”。
檢察官也建議輕判
南京市法援中心為范某指定了辯護律師,律師認為范某具有以下從輕處罰的情形:自首,認罪態度良好,被害人本身有錯在先。這一辯護意見得到了檢察官的支持。
最后陳述階段,檢察官動情地表示,這起兇殺案是一起因家庭矛盾激化引發的人間慘劇,對世人有很深的教育意義,范某固然有罪,但其父親也有一定的過錯,考慮到范某的自首情節,以及此案的特殊性,檢察官請求法官對范某從輕判決。南京市中級法院將擇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