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歧視亞裔 哈佛大學招生:金錢和門路更重要?
被指歧視亞裔
哈佛招生:金錢和門路更重要?
11月初,美國哈佛大學招生涉嫌歧視亞裔一案的審理進入尾聲。該案自10月15日在波士頓聯邦地區法院開審以來,引發了全世界的廣泛關注,幾乎成了一場哈佛大學招生揭秘會,讓人們得以一窺美國頂尖大學神秘的招生過程。根據庭審公開的資料,哈佛大學的確對亞裔設置了更高的分數門檻,金錢和門路在該校招生環節中扮演的角色也比人們想象中的更重要。
招生涉及200個變量
11月2日,“學生公平入學”(SFFA)組織訴哈佛大學招生涉嫌歧視亞裔案的庭審進入第三周。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10月29日,8名哈佛大學現在和曾經的學生作為證人出庭,以證明校園種族多元化政策的利弊。此前,剛卸任不久的哈佛大學前校長德魯·福斯特亦被傳喚出庭備詢。
與本案相關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哈佛大學每年究竟是如何從超過4萬份申請中篩選出2000個錄取名額的?
哈佛大學在庭審中展示了評估一名申請人的各種因素:學習成績、考試分數、意向專業、個性評分、族裔、家庭背景、地理位置等。哈佛大學在庭審前提交的一次入學數據顯示,這些變量多達近200個。哈佛將申請人分為14個不同類別,并給每人評出1至6的等級,1代表錄取概率最高,6則意味著不可能被錄取。
據美國福克斯新聞網報道,這些評級依據“學術能力評估測試”分數等客觀指標,也包括個性評分,如性格特征、面試感受等主觀判斷,而這恰恰是SFFA質疑的。原告律師亞當·莫塔拉指出,在諸如勇氣、可愛等個性評估方面,哈佛給亞裔生打出的分數較其他族裔低得多,這是“讓種族偏見的狼從前門進入”。
對此,已在哈佛大學擔任招生主任30年的威廉·菲斯蒙斯在法庭上解釋稱,他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些因素以公平的方式發揮作用。例如,一名來自越南的學生考試成績只屬中等,但同樣被錄取,原因在于他表現出了“富有感染力的快樂個性”。另一位被錄取的學生分數也不高,但她曾在一個管弦樂團擔任第一小提琴手,并擔任過學生會主席,老師們評價她是一個“談吐得體、雄心勃勃、幽默風趣的人”。
法庭文件和庭審證詞還揭示了哈佛大學招生的一些特別渠道,如“額外考慮”提高了申請人的錄取概率,“院長關注名單”是有勢力的申請人的花名冊,“Z名單”則是學業一般的學生通往哈佛的一種后門。據《新西蘭先驅報》網站報道,在“Z名單”上的申請者僅需延期入學一年即可進入哈佛,坊間傳聞奧巴馬的女兒瑪麗亞·奧巴馬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入學的。
亞裔分數門檻最高
庭審證實,哈佛大學在招生中確實對亞裔提出了更高的分數要求。菲斯蒙斯在作證時承認,亞裔生需要更高的分數才能被錄取。非裔、印第安人和西裔美國高中生,憑借約1100分的SAT分數(總分1600)就可以收到預錄取函,而亞裔美國人往往需要比前者高出約250分(女生1350分,男生1380分)的成績,才能收到預錄取函。
原告律師約翰·洪斯稱:“這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菲斯蒙斯反駁稱,校方瞄準某些群體是為了“打破循環”,以吸引那些通常不考慮申請藤校的人。他舉例稱,某年哈佛曾以1310分為標準線錄取了人口稀少地區的白人學生,但并未以這個分數錄取同一地區的亞裔。
據美國“商業內幕”網站報道,從1990年至2011年,美國亞裔應屆高中畢業生數量從40萬增加到80萬左右,在加州理工學院這樣完全沒有種族配額的高校,亞裔學生數量從1990年的20%增加到2011年的40%左右,但在哈佛和耶魯,這一比例從20%下降到15%至17%。
哈佛大學一份2013年的內部研究也顯示,加上學術之外的因素,例如“父母是否為校友”“是否喜愛及擅長運動”等之后,亞裔是該校錄取比例下降的唯一群體。但菲斯蒙斯否認這是對亞裔的“懲罰”,強調個性評估只是哈佛“全面評估”的一部分。被告律師威廉·李也否認歧視指控,稱錄取中的種族配額政策只能幫助有潛力的學生,因為校方從不認為申請人的族裔是負面因素。據福克斯新聞網報道,哈佛招生辦資深副主任羅杰·班克斯在作證時表示,招生人員通常并不知道申請人的細分族裔。
據美國《世界日報》報道,10月29日出庭作證的哈佛學生均支持在招生中考慮族裔因素。2016屆非裔校友、去年獲哈佛教育碩士的莎拉·弗朗西斯·科爾說,如果招生人員不考慮種族因素,自己可能無法申請哈佛。“不考慮種族的招生政策是種‘抹拭行為’,試圖看不見我的種族,就是不去看我。”她說。該案庭審證人之一、哈佛大學越南裔大四學生Thang Diep表示,自己支持各種形式的多元化,亞裔確實面臨對有色人種的偏見。
美國社會中不乏質疑SFFA的聲音。《紐約時報》刊發的一篇評論文章中寫道,“我不認同這起訴訟,我認為這是一項‘假旗行動’,其真實目的是廢除針對黑人和拉丁裔學生的平權行動。”
“這是個骯臟的小秘密”
SFFA的律師提交給法庭的資料中,包括多份哈佛大學內部文件。這些文件顯示,金錢和門路在招生過程中發揮的作用,比人們想象中大得多。
如,文件中包括2013年時任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院長大衛·埃爾伍德發給菲斯蒙斯的一封電子郵件,信中對菲斯蒙斯招收重要捐款人的子女表示感激:“你再次創造了奇跡,你招收的學生讓我非常開心。這次招生是巨大的勝利……你是我的英雄。”據CNN報道,這名捐款人承諾出資為肯尼迪政府學院興建一座大樓,并設立獎學金。
在2014年的一封電子郵件里,一個網球教練感謝哈佛大學為一名學生“鋪上紅地毯”,因為該教練向哈佛捐贈了110萬美元。
哈佛大學教授拉杰·切堤在2017年的一份報告中指出,哈佛只有3%的學生來自收入最低的五分之一家庭,而50%的學生來自收入最高的五分之一家庭。《紐約時報》也指出,總的來說,來自頂端的孩子上常春藤盟校的可能性,是社會底端孩子的77倍。
原告出示的郵件還反映出,哈佛設有入學名單,優先考慮捐款者、專家、運動員或本校教職員的子女。據美國《波士頓環球報》網站報道,原告律師吉納維芙·托雷斯引述調查稱,2017年超過30%哈佛新生的父母都是校友,其中絕大多數是白人。《紐約時報》表示,在2011年至2017年間,申請哈佛的校友子女中有33.6%被錄取,而在非校友子女的申請人中,這個比例是5.9%。
哈佛內部電子郵件暗示,一些捐贈者的子女即使表現很糟糕,也會被錄取。《紐約時報》報道稱,對一些精英大學來說,如果普通申請者的錄取率是20%的話,校友子女申請者被錄取的概率上升為65%。該報援引普林斯頓大學2004年的一項研究結果稱,頂尖大學的校友子女身份相當于給他們的SAT考試成績加了160分(SAT滿分是1600)。
但菲斯蒙斯斷然否認這些指控。他說他們也許會制定“院長名單”(這些名單列出了有特殊利益的學生),但名單上的人仍然會經過錄取委員會的審查。該委員會有40個人。
菲斯蒙斯稱,哈佛并沒有隱瞞他們考慮的因素,那些因素都會在招生材料中被提及,比如校友傳承等。他表示:“為了提供獎學金,我們需要獲得必要的資源,這對于長遠維持學校的實力非常重要。”
“我們進步人士崇尚機會、平等主義和多樣性。然而,這是我們的一個骯臟的小秘密:美國一些最自由的堡壘,依賴于一種特權繼承制度,它以犧牲幾乎所有人的利益為代價,成全富裕的白人。”《紐約時報》如是抨擊哈佛的“校友子女偏好”。
《紐約時報》哀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歐洲和世界大部分地區,都沒有這樣對校友子女赤裸裸的照顧做法,但在號稱‘人人平等’的美國,這一體系是正式的成系統的存在。”
(摘自《青年參考》2018年11月07日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