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的故事】領導“武器的批判”(《卡爾 馬克思》漫畫連載 第三集)
【馬克思的故事】第三集 領導“武器的批判”
馬克思的墓碑上刻著兩句話,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還有一句是“哲學家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你鍛造的思想武器再精良,如果不用到戰場上,也是一堆廢鐵。馬克思并不是書齋里的那種學者,一旦無產階級革命時機到來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從書房奔赴戰場,帶著自己的思想武器去武裝無產階級,去直接參與現實的革命斗爭。馬克思參與現實斗爭,主要是通過兩種方式,一個是組建政黨,一個是辦報紙。這兩種方式,都是喚醒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凝聚無產階級力量的現實手段。
締造第一個無產階級政黨
在歷史上,無產階級對待資產階級的態度,也有一個轉變的過程。開始的時候,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有共同的敵人,就是封建土地貴族,無產階級是跟在資產階級后面一起斗地主的,這個時候,無產階級對待資產階級是一種佛系青年的態度——“都行,可以,沒關系”;后來無產階級認識到自己地位太低,于是想和資產階級商量商量,我們做彼此的天使吧,建設大同社會,佛系青年的態度就變成了就成了儒系青年的態度——“稍等,抱歉,對不起”;再到后來,發現資產階級根本沒有和你做彼此天使的打算,而且剝削壓迫得太過分,無產階級就搞些無政府主義的密謀暗殺行動,發動暴力革命,圖一時爽快,這個時候無產階級對待資產階級,就變成了道系青年的態度——“閉嘴,走開,你算老幾”。
道系青年的態度,集中體現在十九世紀三四十年代,那個時候無產階級出現了很多這樣的激進革命組織。像法國布朗基領導的四季社,還有德國流亡者在巴黎成立的正義者同盟。這些團體在組織原則上是密謀性質的,碰面接頭對暗號,像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在理論上也不科學,布朗基、魏特林這些共產主義早期的領袖,他們威望很高,但是主張用工人的戰斗激情去戰勝資本主義,“智力只起著很小的作用,沒有激情就一事無成”。
馬克思說這是比較粗陋的共產主義理論。這怎么能行呢?無產階級得有自己的政黨,來對無產階級運動進行有組織、有原則、有理論的領導。沒有這樣一個成熟的政黨,無產階級只能是一盤散沙,看似人多,其實力量并不大。關于政黨和階級的作用,我們可以拿活塞式蒸汽機做個比喻。無產階級的憤怒好比是蒸汽機里的蒸汽,霧氣騰騰看似有很大的能量。但是,如果蒸汽氣缸里的活塞老是漏風,那不管蒸汽包含著多大能量,也會跑的干干凈凈,形成不了一點推動力。無產階級在當時就需要一個新的不漏風的活塞,這樣引導他們的憤怒,形成強大的推動力。而馬克思主義工人政黨,就是這個新活塞。
正好在這個時候,1847年,正義者同盟的代表莫爾找到馬克思和恩格斯,希望他們能對正義者同盟進行改組,并撰寫一個綱領性的文獻,問馬克思什么態度。馬克思能有什么態度啊?當然是選擇答應啊。于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立即著手對正義者同盟進行改造,把名字改成了共產主義者同盟,把正義者同盟之前的口號,“人人皆兄弟”,改成了后來大家都知道的“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共產主義者同盟,不是馬克思恩格斯領導的第一個工人團體,但是第一個以科學社會主義為指導思想的國際無產階級的政黨。原因就在于,他們已經形成了成熟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他們用歷史唯物主義分析資產階級的歷史,并為無產階級謀劃了出路,寫了一本小冊子,作為共產主義者同盟的綱領性文獻。這就是1848年2月出版的《共產黨宣言》。
從1848年首次出版以來,整整有170年了,《共產黨宣言》共出版過200多種文字的上千種版本。十九世紀出版的這個小冊子,翻譯成中文兩萬多字,幾乎席卷了二十世紀所有政治風云,影響力巨大。現在網絡上有個段子,說某人牛的不行,就說“你咋不上天呢?”其實,《共產黨宣言》真的上過天,不是天空,而是太空。1978年,蘇聯載人宇宙飛船在太空對接,當時宇航員攜帶了1975年俄文袖珍版。
時至今日,《共產黨宣言》仍然散發著思想魅力。2016年,美國權威機構調查,頂尖大學學生課外閱讀書目top10,其中排第九的是《共產黨宣言》。不光在美國,在歐洲大學校園里,馬克思主義思潮在大學校園里也受到歡迎。有個英國民間調查機構在其報告中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校園游蕩。”就是這樣一個對后世影響力巨大的小冊子,在當時就是作為馬克思恩格斯領導改組的共產主義者同盟的綱領性文獻。
萊茵河畔的斗爭
《共產黨宣言》剛出版,油墨未干,法國爆發二月革命,推倒了歐洲1848年革命的多米諾骨牌,革命浪潮迅速波及意大利、瑞士、奧地利和普魯士等國家。馬克思恩格斯立即停下手頭的研究工作,返回普魯士的科隆,創辦《新萊茵報》,投身革命運動中。
從1848年到1849年,《新萊茵報》堅持了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里,《新萊茵報》詳細地記錄了歐洲各國舊政權如何倒臺,反對派政黨如何上位的歷史事件。馬克思和恩格斯撰寫了四百多篇文章,文章非常具有論戰性和實效性,產生了很大影響。恩格斯曾經說:“這是革命的時期,在這種時候從事辦日報的工作是一種樂趣。你會親眼看到每一個字的作用,看到文章怎樣真正像榴彈一樣地打擊敵人,看到打出去的炮彈怎樣爆炸。”這份報紙雖然是日報,但經常出增刊,因為革命時期每天爆發的事情太多太多。一開始,這份報紙有很多股東,但是后來很多股東發現馬克思思想太激進,就紛紛退股。
在報社陷入困境的時候,馬克思一個人拿出了7000塔勒來維持報社的日常運營。這個錢主要是當時馬克思從母親那里拿到了一筆遺產,再加上典當結婚的時候燕妮帶過來的銀器,一共湊了7000塔勒。這是什么概念呢?1843年馬克思找到一份工作,主編《德法年鑒》,當時的工資是一年500塔勒。這應該是不少的一筆年薪了,因為馬克思有了這個工資,燕妮的家人才放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馬克思。馬克思一下拿出了7000塔勒來維持這份日報,相當于14年的工資收入總和。這份報紙在一年之后被查封,馬克思不得不獨自償還機器設備的款項、工人的工資以及其他的開支,把這個錢都賠進去了。關于賠錢這件事情,馬克思在自己的文章和信件中沒有提到過,燕妮給馬克思的朋友的抱怨讓這件事情為大家所知,而當時的事情參與人也印證了這一點。我覺得,最重要的不是馬克思付出了多少錢,而是表明這么一個事實——馬克思為了保衛要塞不惜戰斗到最后一顆子彈。
在馬克思恩格斯的努力下,《新萊茵報》擁有6000多份訂閱量,成為德意志聯邦中發行量最大的報紙。由于對當局的犀利批判,報社時刻都有被查封的風險。恩格斯后來回憶說,“編輯部有8桿步槍,250發子彈,以及排字工人頭上戴著的紅色雅各賓帽,使我們報館在軍官們眼中也成了一個不能用簡單的奇襲來奪取的堡壘。”由于情勢危急,馬克思在當時都是隨身配槍的。說當時有兩個普魯士士兵來馬克思家里找茬,說《新萊茵報》對他們進行了侮辱,要求馬克思出面說明情況。馬克思當時什么打扮呢,頭發蓬松,叼著雪茄,穿著睡衣,手插在口袋里,摸著口袋露出槍柄的手槍,瞇著眼看著前來挑釁的士兵。也許是沒想到馬克思還能有這種氣勢,兩個士兵糾纏了一會就灰溜溜走了。這個畫面,讓我們看到革命導師馬克思彪悍的一面。
1849年5月19日,《新萊茵報》也被查封,馬克思用紅色字體印刷了最后一期,以示抗議。在最后一期的報紙上,最上面的位置刊載的是一首詩,作者是弗萊里格拉特——別了,但不是永別,他們消滅不了我們的精神,弟兄們!當鐘聲一響,生命復臨,我將立即披甲返程!
歐洲1848年革命,從性質上來說是資產階級革命,主要是逐漸強大起來的資產階級共和派,為了獲得更大的政治權力,向封建貴族和金融貴族發起的一次沖鋒。各國無產階級加入到了資產階級革命的陣營,馬克思和恩格斯撰寫《共產黨在德國的要求》,作為共產主義者同盟參加革命運動的政治綱領。在革命運動中,馬克思號召工人起來支持資產階級的左翼。比如“無產階級沒有權利把自己孤立起來;無論看起來多么艱難,它必須拒絕能把自己與同盟者分裂開來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沒有我們這樣不喜歡資產階級統治……但是我們向工人和小資產階級說:寧肯在現代資產階級社會里受苦,也不要回到已經過時了的舊社會去,因為現代資產階級社會以自己的工業為建立一種使你們都能獲得解放的新社會創造物質條件。”這是馬克思當時的策略。但是這個策略一定程度上忽視了無產階級在資產階級革命中的領導權問題。所以,馬克思在《新萊茵報》的文章當中,很少提無產階級應該怎么辦。
1848年革命結束之后,馬克思被驅逐到倫敦。在倫敦,馬克思自己開始對這場革命進行總結。“當時,我們認為,工人階級在資產階級的解放當中也會得到自己的解放,現在看這是一種幻想”。列寧就吸取了這個教訓,他在《社會民主黨在民主革命中的兩個策略》這篇文章中,特別強調了無產階級的領導權,保證了俄國布爾什維克在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成功。對于中國革命而言,領導權也很重要。在統一戰線中,如果不堅持中國共產黨在政治、思想和組織上的領導權,我們就可能遭受像“四·一二”反革命政變那樣的失敗;反之,堅持了領導權,我們就會在第二次國共合作之后迅速崛起。
馬克思對這個教訓的總結非常精辟,他在1852年的一篇文章中說,“在政治上為了一定的目的,甚至可以同魔鬼結成同盟,只是必須肯定,是你領著魔鬼走而不是魔鬼領著你走。”
后來,1864年馬克思恩格斯領導創建了“國際工人協會”,也就是著名的第一國際。第一國際的組建非常困難。英國的工聯主義盛行,憲章派勢力強大;法國、比利時、西班牙,是蒲魯東主義的天下;德國是拉薩爾派的天下。各派之間有很多分歧。在工人運動如此分裂的情況下,為什么還要組建一個國際聯合組織?這反映了馬克思的國際主義思想。他說,工人階級本質上是國際主義的,不可能存在一個民族內的工人階級。馬克思有句名言,工人階級分散的努力,只能導致共同的失敗,聯合起來才能取得勝利。所以,《共產黨宣言》最后一句話就是“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在第一國際期間,1871年法國爆發了巴黎公社起義。馬克思一直非常關注巴黎公社起義的進展。馬克思和巴黎公社領導人之間有過很多通信,馬克思對巴黎公社事業有過不少具體的指導,這些信息只能從當時相關人的只言片語才能了解,但無法找到直接的原始史料。馬克思把巴黎公社看作是“我們黨”的事業。首先因為巴黎工人階級是運動的骨干。其次,第一國際的巴黎會員是公社中最自覺和最英勇的戰士。這也體現了國際和公社之間有著血肉不可分離的聯系。
馬克思和恩格斯一直對第一國際給予充分的指導。正如時人所說,“國際的幸運在于,它在成立的時候就有一個偉大的頭腦給它指出正確的道路。”當時的巴枯寧盛贊馬克思是“抵制任何資產階級思潮和意向對國際侵襲的一道最堅固的壁壘。”當時有人造謠第一國際有大筆經費,但其實按照馬克思的說法,從來沒有一個組織,用這么少的錢,做成了這么大的事業。后來,隨著世界各國工人運動的發展壯大,各民族國家內部相繼成立群眾性的無產階級政黨。第一國際的組織方式已經難以適應當時的發展形勢,后來于1876年解散。
1880年,美國《太陽報》記者約翰·斯溫頓采訪馬克思的時候問了個問題:什么才是人生的最高法則?馬克思想了一會,用深沉而嚴肅的語調回答:斗爭!那個時候馬克思已經62歲了。正像恩格斯所說的,馬克思首先是個革命家。他畢生的使命,就是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參加推翻資本主義社會及其所建立的國家設施的事業,參加現代無產階級的解放事業……斗爭是他的生命要素。恩格斯這番話,是在馬克思葬禮上說的,它讓我們更深刻的理解,馬克思墓碑上的那句話:哲學家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