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醫者姚玉峰:不忘初心 追隨光明與希望
角膜病,眼科致盲性常見病。據不完全統計,全球共有4000多萬名角膜病人,而中國就占了四分之一,且其中的300萬病人已經失明,永遠生活在了黑暗中。
姚玉峰,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眼科主任,20多年來“深掘一口井”,致力于眼科角膜病診治技術的創新性研究,他開發的角膜移植技術被國際眼科界命名為“姚氏法角膜移植術”,美國眼科科學院快訊稱之為“該領域治療方法的一個突破”,被寫進了美國醫學教科書,同時被載入國際角膜移植發展史中。姚玉峰先后診治過30萬例各類眼科病人,經他手術后重見光明的就有近3萬人。
多年以來,總有人不斷地問姚玉峰:當初為什么會選擇眼科的角膜病專業?為什么留學有成有機會留在國外卻選擇回國?為什么要無償普及角膜病知識和有他個人專利的姚氏法角膜移植術?
“我是一名醫者,治病救人、奉獻患者是醫者的使命和擔當。”姚玉峰這樣回答。
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眼科主任姚玉峰。本人供圖
面對選擇 無愧于祖國和時代
1993年4月20日,一架波音飛機在日本大阪起飛,終點站是北京。然而,姚玉峰本可以讓自己的終點站是美國。
早在1991年底,姚玉峰考取了衛生部公派“笹川醫學獎學金”的出國項目,得到了赴國際一流的日本大阪大學讀博士的機會。在阪大,姚玉峰的幾位導師都是國際眼科界的泰斗。
田野保雄,姚玉峰的第一導師,是日本眼科玻璃體手術的開創者,世界上第一個開展眼視網膜黃斑轉位手術的醫生,當時正擔任亞太眼科學會主席。
姚姚玉峰不但贏得了田野的喜愛,另一位眼科“巨頭”,現代眼免疫學之父、眼前房關聯性免疫偏差現象的發現者、美國哈佛大學眼科研究所所長斯特萊茵也很欣賞他。
1992年春天,斯特萊茵教授到大阪,做眼前房關聯性免疫偏差最新進展的學術報告。
在會議提問互動時,沒有任何資歷的姚玉峰,向大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和大膽設想。“如果免疫在眼前房可產生選擇性抑制,繞開機理研究的細節,這個機理是否可被用來治療某些免疫增強性的疾病,比如排斥反應?”姚玉峰的提問出乎斯特萊茵的意料,因為這是另一個方向上的假設。
斯特萊茵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還沒有研究過。可能性是存在的,值得探討!”
更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斯特萊茵突然從臺上走下來,走到還有點羞澀的姚玉峰的面前,興奮地對著田野保雄教授說:“這家伙很厲害!”
作為導師,田野很自豪,但也掠過一絲內疚。因為姚玉峰不久前向他提出了讀學位的想法,但他未置可否。
會議一結束,田野就對姚玉峰說:“留下來讀學位吧,你的獎學金我來解決。”但田野提出了一個要求,“別回中國了,免得不讓你再出來。”
“笹川醫學獎學金是中國政府與日本政府之間的項目,協議要求學習結束后按時回國。”姚玉峰說。
“那你先回國。但我提前給你買張從北京去美國的機票。你到北京后,別出海關,直接轉飛美國。”田野說,“斯特萊茵那么欣賞你,我會跟他聯系。你先去他那里三個月,再回到我這里!”
飛機在萬米上空飛行。凝視著兩張機票,姚玉峰思緒萬千。
面對導師的認可,姚玉峰感到十分欣喜,但也覺得導師對中國還不了解。
“中國不會倒退,更不會關上剛剛打開的國門!”姚玉峰堅信,“中國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
飛機在首都國際機場準時降落了。
而當姚玉峰出現在母校浙江醫科大學時,驚喜不已的老校長對著眾人說了這么一句話:“派姚玉峰這樣的人出國,值得!”
世紀難題被一個中國眼科醫生破解
回國一個月后,學校就讓姚玉峰再回大阪大學繼續攻讀博士。繼續師從田野保雄,還有另外兩位國際眼科界的泰斗,大橋裕一、井上幸次。
姚玉峰為病人會診。本人供圖
“一定要無愧學校的選派,為國家、為親人爭光!”因為機會來之不易,姚玉峰在讀書期間特別刻苦。
在阪大的三年時間,姚玉峰不但證明了困惑世界眼科醫學界16年的“理查德上皮移植假說”,而且獨創制作了小鼠角膜上皮移植模型,終于揭開角膜移植排斥反應的精細機理。
自從1906年德國醫生施行人類第一例角膜移植,為角膜病盲的患者開啟了希望,但是排斥反應卻成了攔路虎。
各國的科學家前赴后繼,努力了一百多年,一直沒有攻克這個難關。姚玉峰的博士課題就是研究排斥反應機理,排斥反應最主要的對象是內皮層,僅有6微米厚,相當于頭發絲的十分之一,這就是光明與黑暗的距離!
理論的推導,讓姚玉峰明白:只要把患者的6微米內皮層完整保留,邏輯上就不會產生排斥反應。
怎樣才能讓這6微米不在手術中發生破損?
三年間,姚玉峰嘗試了三四十種方法,用了上千只的老鼠,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在小鼠角膜上做上皮移植,無異于微雕藝術家在頭發絲上做雕刻,而頭發是死的,小鼠是活的。給小鼠打麻藥,打多一點會死,打少了會動。手法已非常嫻熟的姚玉峰一天能做12只小鼠的角膜移植手術。
“姚氏法角膜移植術”的發明,有一個戲劇性的故事。
那是1995年3月的一天,仍停留在實驗冥想中的姚玉峰去吃早餐。
他隨意拿起一只水煮蛋輕輕一磕,發現裂開了一個小口子,當他剝下一小片蛋殼,露出的是完好無損的蛋衣!
姚玉峰突然如醍醐灌頂般頓悟了:蛋殼跟蛋衣的關系,不就像角膜整個基質層跟內皮層的關系嗎?如果先把類似“蛋殼”的角膜基質層與類似“蛋衣”的內皮層分離開來,那么內皮層完整保留的可能性就完全可以實現!
靈光乍現,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分離術的初步設想,在姚玉峰的腦子里形成了。
他欣喜若狂!然而科學的路上沒有一帆風順,要實現這個設想,并不容易。
現成的所有器械都不適合,姚玉峰只能自己設計發明專用器械,經過無數次的研發磨合,成就了后來獲得專利的“姚氏勾鑷”及一整套姚氏手術器械,還有分離充填材料的粘彈劑。至此,姚玉峰把設想變成現實的條件成熟了。
1995年5月,世界上第一例采用最新剝離術進行的角膜移植手術由姚玉峰主持,在浙江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完成。患者術后無排斥反應,三個月后視力達到1.0。接著是第二例、第三例……所有移植均實現零排異!困擾世界角膜界一個世紀的難題終于被一個中國眼科醫生破解。
姚玉峰可以自豪地告訴大家,20多年過去了,幾千例姚氏法移植均實現了零排異!
姚玉峰傳授眼科知識。本人供圖
不忘初心學成歸國 獨門秘訣授之于人
姚玉峰在阪大的歷史上創下了兩個第一:阪大規定讀博士至少五年才能畢業。姚玉峰用三年時間所取得的成就,使當時以嚴謹苛求出名的大阪大學醫學部教授委員會破例讓他提前兩年進行博士論文答辯;阪大還破例特聘他為客座研究員。
答辯后,導師們又給姚玉峰創造條件,竭力想讓他留在日本,留在阪大,希望他留下來繼續向更高的學術高峰沖刺。畢竟,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研究平臺和工作條件。
然而,姚玉峰毅然選擇了回國。
當得知他要回國時,導師們都表現出了驚愕和不可思議。
確實,留下來,意味著自己可能在高起點、高平臺上贏得更大的學術成就,生活條件和孩子教育也將改善。
面對導師的誠懇挽留,面對導師在他留學期間給予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姚玉峰有過猶豫,有過糾結。
但是,靜下心來,姚玉峰問自己:我為什么要學醫?我為什么要出國求學?
“在祖國改革開放,迎來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時,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啊?”想到萬里挑一選派他出國留學的國家和母校,想到出國前留在腦海里的那些痛苦不堪的角膜病患者,姚玉峰堅定了回國的決心,“學成回國、報效祖國,這個初心我不能忘!”
之后,美國哈佛大學也多次向姚玉峰伸出了橄欖枝,但是都被姚玉峰婉言謝絕了。“我相信,改革開放的祖國正處在千載難逢的大發展時代,中國現代醫學將迎來快速發展的春天,這也是我個人施展才能、回報社會的最好時機,因此選擇回國,我義無反顧。”
事實證明,姚玉峰當年的選擇沒有錯。回國后,他組建了自己的科研團隊,建立了一個現代學科,他發明的姚氏法角膜移植技術有了廣闊的用武之地,他的學醫報國為民之夢一步步變為現實!
回國后,每當姚玉峰出門診,診室外面總是圍滿了來自天南海北,迫切希望掛到他的號的病人,“他們到杭州路途遙遠,花費大,還耽誤病情。”姚玉峰說。同時,在各類會議上,國內的同行們也經常向他表達對角膜病系統知識的渴望。
“醫乃仁術,一個人的服務能力太有限,如果有10個、100個、1000個姚玉峰,那就可以讓更多人重獲光明。”姚玉峰認為這樣才能不違自己學醫的初心,知識和技術,只有服務患者,才能體現價值。
因此從2009年開始,在浙江省醫學會和醫院的支持下,姚玉峰開始了“姚氏法”的普及工作,每年舉辦二期,每期培訓500人。他毫無保留地把獨門秘訣授之于人,無償獻出專利。
這些年,姚玉峰還帶出了17名博士研究生,28名碩士研究生。
“每每聽到回到當地醫院的學員用學習班上的知識和技術治好了他們的病人,我深感欣慰,覺得這才是自己最大的價值!”姚玉峰說。
“回顧我的成長經歷,我要感謝,是偉大的祖國、偉大的時代給了我成長的機會,是各級組織給了我成長的平臺。我只是做了一點點有益的事,卻換來了巨大的榮譽和肯定,我深感慚愧。”姚玉峰說,“健康中國,是我們當代人的責任。我將不忘初心,倍加努力,繼續追隨光明與希望,更好地回饋社會,服務人民!”(中國青年網記者 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