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其家鄉山東高密政府準備投資6.7億元打造旅游帶。在紅高粱文化休閑區,將斥資千萬元種植萬畝紅高粱,莫言老家所在轄區管委會主任范琿表示“賠本也要種”、“這一千萬先要扔出去”。(《新京報》10月18日 )
由此聯想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哥倫比亞著名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以作品《百年孤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百年孤獨》中那個充滿神奇魔幻故事的小鎮馬孔多也一時被世人所追捧。它的原型小鎮、馬爾克斯的家鄉阿拉卡塔卡政府,為了紀念馬爾克斯,并為小鎮帶來旅游業,倡議將小鎮改名為“阿拉卡塔卡——馬孔多”。盡管為此鎮長掀起了一場宣傳活動,但小鎮居民還是否決了他的提議。
高密市政府欲借莫言熱發展當地旅游、提升當地人氣,本無可厚非,卻忘了沖動是魔鬼。“先扔一千萬”、“賠本也要種”,看似一種魄力,卻經不起推敲。首先,種高粱造景花的是納稅人的錢,跟百姓商量了嗎?其次是在景區的規劃、論證上,官員一拍腦袋就要上馬,征求百姓意見了嗎?景區的利潤和回報如何,投資有沒有風險評估,萬一玩砸了該由誰買單?
再者就是種不種高粱,百姓的意愿不能被綁架。筆者的老家在魯西南,和莫言的老家一樣,以前也有大面積種植高粱的習慣。但是由于收益問題,百姓早已不種此物了。父親告訴我,高粱雖然好種,但市場需求少,價格低;而且這種作物不抗倒伏,容易遭受蟲咬鳥食,產量無法保證。據報道,高密政府此前為鼓勵農民種紅高粱,曾經每斤高粱補貼一塊錢,但依然沒有人愿意種,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種高粱的收益有多低。既然如此,政府為何還要強加于人?
其實,紅高粱在莫言的作品中不過是一個文學意象,其中加入了太多的夸張與想象,即使地方政府栽種出萬畝紅高粱,也未必是莫言想要的和游客想看的。要真想以紅高粱為噱頭發展旅游,當地還不如改名叫“紅高粱市”。記得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莫言的《紅高粱》紅極一時,但當地已沒有高粱地,為此,張藝謀在當地拍攝以此小說為底本的電影時,還專門種植了50畝高粱。然而,時過境遷,那片高粱地連同其熱度早已不存在。現在,莫言獲得諾內爾文學獎,當地的“紅高粱熱情”再一次被點燃,但不知這種熱情能持續多久,也不知熱情的結果是造福于民還是勞民傷財。
當下,隨著“莫言熱”持續升溫,莫言的家鄉正忙著修葺莫言舊居,雖然莫言一再反對也無益;高密市旅游局正提出建議,將整個山東省的旅游口號由過去的“一山一水一圣人”改成“一山一水一圣人一文豪”。不僅如此,莫言的老家記者如蟻,院子被踏得亂七八糟;家里的蘿卜、土豆都成了“神物”。而這種熱度和亢奮狀態不光出現在莫言的家鄉:莫言的作品將被編入高中教材;各路影視公司準備投拍莫言的小說;莫言作品供不應求,國內書店出現了斷貨等等。
但“莫言熱”在熱鬧的商業表象下,能否帶來文學的真正繁榮,能否帶來國民閱讀“經典”的回歸,能否鼓勵和帶動更多中國作家摒棄浮躁、獨立思考,書寫當代中國的獨特故事,創作出更多的經典作品?這才是我們更應該思考和回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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