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曾經是原始社會對自然環境的樸素解釋,在我國,風水術數,源遠流長,到底有沒有效果,是一個無法驗證的玄學命題。而今,在風水的外衣下,一種新型的腐敗正在悄然滋生——
6月初的一天,在位于北京五棵松附近的上島咖啡館里,記者終于見到了“風水大師”密坤乾(化名)先生。密先生和記者是老鄉,在此之前,記者曾約了他四五次,他一直顧慮重重,在記者再三保證發表時一定用化名,涉及具體人物和情節都作技術處理的前提下,他才勉強答應了。
“我之所以結合自己的經歷告訴你這行當里的一些內幕,是因為我已打算收手不干了。我從事這行已10個年頭有余,多少也算積攢了些家業,在北京我置下了兩套房產,老家有三套;還有,似乎也混了不小的名聲,走到哪兒,人家言必稱‘密大師’,虛榮心曾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但隨著年齡一天天大起來,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再適應這種走江湖的角色。最近我在老家盤下了一個門臉兒,準備回去做點踏踏實實的正經生意,此次接受采訪,也算向這個行當的告別贈言吧。”
“風水大師”密先生向記者打開了話匣子,“為了讓你了解得更清晰些,我還是從頭講起吧……”
“風水師”靠的就是一張嘴
密坤乾是1999年才混進風水師這個行當的。說是“混進來的”一點也不過分,按他的話說“自己純粹是半路出家,半瓶子醋”。
在此之前,他在一家鎮辦企業當了六年辦公室主任。后來企業倒閉了,他擺攤賣過皮鞋,租房搞過加工,到外地販過奶牛……也許是時運不濟,不僅沒賺到錢,連從親戚朋友那里拆借的40多萬元都快賠光了。
就在他販奶牛賠了本,幾乎是走投無路的時候,密坤乾遇到了自稱曾在九華山修煉過的“風水大師”廖先生。
“最近是不是正在走霉運呀?”廖先生一句話就說中了密坤乾的心思。接著,他從分析密坤乾的運勢開始,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海說了一通,話語中夾雜著密坤乾半懂不懂的術語,滔滔不絕,像一個優秀的演說家,這讓連連走霉運的密坤乾很是敬佩。他眼前一亮,仿佛溺水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非要拜廖先生為師,學習算卦相面看風水之術。
“風水大師”廖先生說,“想學可以,學費5萬元。”
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5萬元的學費可謂天價,但密坤乾鐵了心想學。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或許自己從此會找到一個發財致富、擺脫困境的終南捷徑。
廖大師給他找來一堆歷代方士寫的有關堪輿之術的書籍讓他看,并讓他重點背誦周易里的某些章節。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密坤乾讀得相當艱難。遇到很多不懂的問題,廖大師也不解釋,只是告訴他多記人名、書名和一些看似高深的術語就行了。一個月以后,廖大師就讓他進入實踐階段,跟隨自己去給人看陰宅、陽宅,替人算命、指點前程。
在給師父當跟班的半年時間里,密坤乾慢慢明白了,所謂的風水大師,其實當起來也不難。除了背誦一些必要的口訣,學會某種固定的推斷演算和畫畫草圖,剩下的主要靠嘴皮子功夫。
不僅要學會察言觀色、掌握揣測別人心理的技巧,適時送上一些別人愛聽的恭維話,還要學會給別人挑毛病。正所謂應了那句老話,“風水先生進了家,不是墻倒就是屋塌”。再就是學會畫一些連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有沒有效的符咒,讓客戶藏于屋子的某個角落。這么一來二去,故作神秘的背后似乎真就產生了某種神秘力量,最后連自己也相信了。
“風水之術在中國繁衍流行了兩千多年,肯定是一門高深玄奧的學問,歷代也出過不少高人,但我入行這十年多來,見到的真正高人卻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把這行當看成了發家致富的敲門磚。”密坤乾告訴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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