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南京當地一家都市報的記者發現了劉起釪的存在,并刊發了相關的報道,恐怕沒有人會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95歲老人劉起釪,曾是中國歷史學界頂尖的學者之一。然而,在過去的6年多里,他罹患帕金森得不到救治,生活困頓,只能蝸居在南京一家養老院里。(3月2日《中國青年報》)
一個研究《尚書》《周禮》的專家,一個令外國人都很敬畏的老學者,一個因為子女生病而無法得到照顧的老人家……到底何以淪落至此?即使作為一個普通老人,他也應該有尊嚴地老去,更何況,他為后人留下了令人矚目的文化遺產。
劉起釪一生命運多舛,在60歲到80歲之間,他寫出了享有盛譽的《顧頡剛學述》《尚書學史》、《古史續辨》、《尚書校釋譯論》等要著。這些著作,是無論用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對待這樣一位著作等身的學者,從2006年至今,為何就沒有任何部門發現、了解他的情況呢?即使沒有子女照顧,單位、地方政府,能否進一點力去關心、了解一下他的狀況呢?如果醫療條件好一點,如果他那視為生命的《尚書》不被人偷偷拿走,他至于病得如此之重?
我們總在詰問為何我們的時代產生不了大師,看看學者們的境遇,也就大體知道了答案。一個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專家都配不上助手,請不起看護,身心健康無法保障,何以成為大師?
批評學術泛行政化的聲音響了太久,但是直至今日,越來越多的現實卻在讓我們對這個學術圣壇失望彌深,李連生、肖傳國那樣的假學者占據了巨大的學術資源,在學術界享受了巨大的物質與榮譽,而真正的學者卻在養老院里呼吸混著藥水與屎尿味道的污濁空氣。
霍金先生來到中國的時候,所到之處總是充滿掌聲。曾經有一對母女登臺獻花,熱淚盈眶地聽完了霍金的整場演講。但你要問,我們的大學者在哪里?不好意思,他們可能不在飛往世界各地講學的班機上,也不在溫馨的小家里給學生們傳道授業解惑,此刻,可能還蝸居在一間簡陋的養老院里。
像劉起釪這種做文史研究的專家,并不同于數學家與物理學家,他們的盛年往往都是老年。就像季羨林,主要的學術著作基本都誕生于他七十歲以后。所以,讓這些學者安度晚年顯得也尤為重要。他們的工作短時間之內看不到經濟效益,可能也拉動不了GDP,可是卻包裹著延續人類文明薪火相傳的種子,可能孕育著一個盛世的胚胎。
梁啟超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史學者,學問之最博大而最切要者也,國民之明鏡也,愛國心之源泉也。今日歐洲民族主義所以發達,列國所以日漸文明,史學之功居其半焉。”
人們尊重學者、敬畏學術,說到底還是對真與真理的執著。無論是發現萬有引力還是記錄下真實的歷史,他們總是在為我們還原一個真實的世界。人類只要還在尊重知識與學術,就說明我們沒有放棄對真理的探求與挖掘,這也是人心與人性之善。可看看我們對待真正的學者、學術的態度,就知道我們對真與善是多么地粗鄙。
真正的學者,可能一生清貧、與世無爭,也不具備在名利場上摸爬滾打的“技能”,他們往往能夠“板凳坐得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句空”。在這個浮躁而繁華的世界里,他們的品格顯得格外高尚。所以,真正對學術的敬仰,首先要關心那些默默無聞、甘于清貧的學者。
而讓這樣一些對中華文明、甚至是世界文明延續做出貢獻的專家學者安度晚年,這是一個文明社會的基本態度。(中國臺灣網網友:陳小二)
(本文為網友來稿,不代表中國臺灣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