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與高畑勛兩部新作基本上已經走到一個極致,后人要持平已是難事,選在這個時候謝幕也許正是個好時機。
聽聞吉卜力將停止動畫影片的制作,專心經營授權的業務,這個消息聽來似乎一點都不叫人意外。不意外的原因無非兩個:收入減少以及后繼無人。只不過,像宮崎駿至少做過三次息影宣言卻又復出,誰知道吉卜力會不會也如法炮制?
然而眼前的現實是:盡管宮崎的每一部作品都仍能破百億票房大關,但逐漸下跌已是事實。至于吉卜力的另一臺柱高畑勛,步入1990年之后產量銳減。
宮崎在完成《哈爾的移動城堡》之后,或許已經意識到當時持續發展的動畫技術或說成像方式已經走到盡頭。高畑算是首先發難,他在1999年的《隔壁的山田君》已明顯回歸“手作”風格,透過速寫般的筆觸,讓線條與色彩粗獷地存在(有時候顏色還會跑到線條外頭)。宮崎的《千與千尋》以及《哈爾》雖依舊走在完美畫面的道路上,以至于在哈爾那填充了各式玩具的房間內,還動用了三維制圖的方式來表現空間層次感,但老實說走到這一步應該算是到盡頭了。這也是為什么《懸崖上的金魚公主》可以看到明顯的圖畫風格。
高畑2013年廣受好評的《輝夜姬物語》,再次證明了手作畫風的另一極致,特別是輝夜姬夜逃的一場戲,帶動她內心波動的,是仿如漫畫般有力而尖銳的筆觸,場景間不再尋覓和諧的密度,畫面世界被人物內在牽動、撼動。
然而就算撇開風格的探究,宮崎在作品中處理情感細膩的觸動性,或者高畑表現題材的自在性,吉卜力似乎都沒有其他后輩可以承接。像是《聽見濤聲》的望月智充或《貓的報恩》的森田宏幸,都只是工作室的過客,米林宏昌處理宮崎編劇的《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也落得毀譽參半,近作(也就是吉卜力最后的作品)《記憶中的瑪妮》光從預告片來看似乎也讓人捏把冷汗。至于宮崎與兒子宮崎吾朗之間的僵局也已耳熟能詳。
因此,就算宮崎駿沒有在去年宣布息影,吉卜力后繼無人本來也就是工作室的隱憂。不過老實說,光是兩位大師的作品版權已經夠讓工作室永久經營了,更別說周邊產品以及吉卜力博物館仍持續開張為影迷繼續造夢。對經歷吉卜力盛衰的觀眾而言,也就是見證了一個傳奇的建立而已。(肥內 臺灣影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