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擅長把不太靠譜的故事拍成超級靠譜的影片,比如山區巡回法院和少數民族山寨搬遷工程那樣的題材,他居然拍得感人至深,而且頗具藝術質感。這回,他把不可能的任務又提升了一級,非但要嫁接青春小清新和早戀耽誤大業這兩個不可調和的命題,同時要拍得有趣好玩。
《青春派》講一個中學生因早戀復讀一年的故事,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但有生動風趣的細節。它帶著一股夏日的清涼,但全無脂粉和造作;它暗示了現實的殘酷,但又沒踏入殘酷青春的老路;它保留了劉杰以往的真實風格,但并未刻意向紀錄片靠攏。在這個以玩極致為時尚的年代,《青春派》一點也不極致,它兼有各種同類題材的優點,但到頭來卻呈現出一種獨一無二的風格,起碼在中國電影中從未見過。
誠然,早戀原本就是一個禁區,按規定絕對不許出現在中學生故事里。然而,中學生戀愛是客觀存在,那些純潔、懵懂、多半沒結果的愛情完全值得文字和鏡頭來捕捉與描摹。劉杰用真實性規避了審查的陷阱,既描寫了早戀,又點出了戀愛與高考的矛盾,最終以一種亦師亦友的視角,反映了老師和家長的態度,又沒有忽視孩子們的所思所想。一切都點到為止,不深,但不偏頗,沒有高高在上的說教。秦海璐扮演的老師有一套套理論,什么“累死你一個,幸福你全家”,表面上兇巴巴不講情理,實質起著自我消解的作用,使得這個老師的形象因雙重性而產生回味。影片的戲劇沖突一開始似乎是居然追女友,接著是他和母親的矛盾,但最后觀眾發現,是語文老師貌似兇悍的管教和他不服管教構成了故事的張力。對于觀眾,無論你高中時是不是一個聽話或調皮的孩子,你一定碰上過秦海璐那樣的老師。
這些年,秦海璐仿佛獲得了《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先知先覺預知哪些影片會有好口碑,屢屢參演這些藝術水準頗高的影片,如《桃姐》《鋼的琴》《到阜陽600里》。跟她的嫻熟演技相比,同學們的青澀顯得尤為原生態。劉杰繼《碧羅雪山》后再度起用非職業演員,又一次獲得了令人擊節拍案的效果。這些同學們清新自然,讓你弄不清他們是在演自己還是演別人,除了已經獲獎的董子健,其他幾位也都非常出彩,而且人物之間還有很好的反差,不會讓觀眾混淆。
近期青春懷舊電影大為走紅,而《青春派》只青春不懷舊,講的就是當下故事。青春值得追憶,同樣也值得同時代快速記錄。這樣的記錄或許會缺一點沉淀,但自有其捕捉生活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