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蘆山地震而延播的《新編輯部的故事》最終在一些衛視開播。但質疑聲遠遠超過贊揚聲:“表演浮夸,橋段生硬”。對此,導演鄭曉龍受訪時坦承自己就是想突破傳統有所創新,而“大眾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也總要有個過程。”
可以理解鄭導的心情,不過坦率說,這話很扯。因為在我看來,這部電視局并無任何新意。除了懷舊,除了帶來一次回顧舊日經典和重新審視自己成長經歷的機緣,也實在是沒有任何藝術與審美意義可言。而這其中,最慘的是一以貫之的呂麗萍版的戈玲。在對比兩個版本之后,我們似乎只能這樣理解,無論是多么聰慧靈動的好女子,衰老之后,都將變得面目可憎,反應遲鈍。甚至我們可以更惡毒地想象,李冬寶果斷抽身而去,因其寧可承擔罵名,也無法忍受這一反智的妻子。
失敗不是因為表演方式的“差異”乃至“差距”,甚至也不是因為神一般的王朔沒有到場。今天即便王朔出山,最后的結果也只能是神化為人。真正的問題在于,今天的電視劇已經沒有可以在文化層面突破的可能了。一切能想到的空間都被盯住,娛樂精神與狂放的想象力都只能揮灑在一些抗日神劇上面,電視這種媒體再也沒有了開拓文化藝術空間和引領潮流的可能了。在這個時候,接著講述編輯部的故事,自然是一個不智之舉——除非本意就是反智。起碼從目前的文本而言,我覺得他們就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
要理解《編輯部的故事》,必須回到的1991年的歷史語境。那時候,王朔與知識分子群體正在進行一場關于“人文主義”的戰爭。被討伐為“痞子”的王朔,則干脆以痞子的低姿態,毫不退讓、快意恩仇。那部編輯部的故事,實際上充滿了王朔身上的火藥味。不僅如此,二十年后理解《編輯部的故事》和王朔,我們會發現其審美核心是清晰的:語言解放。常見的對王朔和他代表的文化現象的批評質疑之處在于,他們解構了舊偽神,卻沒有凸顯新價值,他們證偽陳腐語言,卻無力創造真正的新語言。
可實際上,隨后的事實表明,解放語言是一切文化思想解凍的開始。今天這種解放主要發生在互聯網等新媒體領域,而電視反而朝著反智的方向一路狂奔。《新編輯的故事》,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樣本。而回顧《編輯部的故事》,似乎在提醒我們,電視劇并不必然反智,真正反智的,卻是其他。(謝勇 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