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一九四二》,覺得很壓抑。細想,是影片里描述的1942年發生在中原大地上的那場餓死300萬人的災難,是當時的國民黨政府腐敗無能、賑災無力,是殘酷的日軍對災民的殺戮,讓我感到壓抑嗎?當然是,但又不盡然。說句對馮小剛不滿意的話:你讓我看完電影,覺得我們這個民族在災難面前無奈、無助、無情,沒有希望,這才是我感到最大的壓抑之處。
《一九四二》里,主人公“老東家”的小女兒逃荒時抱著一只黑貓,這是她對生命的最后一點依偎,可被爹殺了燉湯,她也竟然狠狠說:“我也要喝湯!”兒媳死了,婆婆冷漠地把她衣服扒開,說乘尸體還熱,讓小孫子再吃口奶。長工栓柱搶到美國記者的半包餅干,花枝為了吃兩塊,就答應與他睡。導演強調這些鏡頭,讓人絕望。盡管花枝被買走時,脫下囫圇些的棉褲與栓柱換他的爛褲子;栓柱從日軍手中把繼女的核桃風車搶下,寧死刀下;“老東家”最后領了個孤女相依為命這些溫暖的細節,但依然未能將希望之火點燃起來。主要演員張國立之后對媒體說:“災難面前沒精英。”
的確,在殘酷的災難面前,人都快餓死了,還談什么尊嚴,人性。這是生活的真實。但我們回顧歷史,創作文藝作品,要傳遞給觀眾什么信號?是壓抑的沉重,還是前行的力量?同時段上映的李安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派也遭遇了置人于絕地的災難,但他與茫茫大海抗爭、與暴風雨抗爭、與孤獨抗爭、與時刻危及到他肉體的老虎抗爭,從未失去對生的渴望。就在最危急的時候,他也沒擊斃老虎,而是與之為伴,共渡艱難。觀眾為何愛“少年派”?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能從中汲取力量、希望和美好!再看吳宇森監制的電影《賽德克·巴萊》,日本占領中國臺灣后,以所謂“文明生活”為誘,逼迫島上的賽德克族人為奴。在斷絕所有生路后,賽德克人用“假意屈服”換取時間,最后起義,直至全部戰死在原始森林。他們的頭領說:“真正的人,可以輸掉身體,但一定要贏得靈魂!”雖是悲劇,卻給人以震撼與力量。
用一句老話結尾:人,是要有點精神的,電影,是要有點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