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要聊科研,但程勇開篇卻談起了軍事,在他看來軍事需求就是科研的出發點。記者很少見過一個軍隊科技工作者像他這樣對軍事如此癡迷,更是難以想象,這樣消瘦的身體里竟可以迸發出如此巨大的科技能量!
眼前的程勇,個子不高,頭發有些花白,武漢軍械士官學校光電技術研究所所長、全國優秀科技工作者。
在全軍,程勇和他的團隊所干的事業,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立足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科研單位,程勇帶領團隊始終緊貼部隊需求,站在發展光電裝備關鍵技術的戰略高度,先后突破了免調試激光器、激光沉積類金剛石膜、互注入相干合成等制約光電裝備發展的技術難題。
這些年,這個團隊不知不覺地“擠到”了激光領域的世界前沿,成為軍用光電技術科研和服務的“國家隊”。就在前不久,程勇領銜的“激光沉積光學類金剛石膜技術、設備與產業化”項目勇摘中國光學工程學會創新技術一等獎,成為唯一獲此殊榮的軍隊代表。
戰斗力是創新的靈魂與源泉
“想不到”幾乎是所有到過研究所參觀的人說得最多的話。大家都想不到,在一個士官學校里,竟然有這樣一支“強悍”的科研團隊。然而,我們應該能想到,只有在與基層部隊如此緊密相連的單位,才能涌現出這么多直接解決部隊需求的科研成果。
程勇常說:“戰斗力是創新的靈魂與源泉!”士官是生產戰斗力的軍人,士官學校的教員就是培養“打仗人”的人。正因如此,當年在一線進行裝備維修教學的程勇,才能發現部隊最實際的需求。
上世紀90年代,程勇在教學中發現,現有軍用激光器在高溫度、高振動等惡劣條件下輸出很不穩定,激光器的結構特性也決定了一旦出現問題就必須返廠大修,嚴重影響部隊戰斗力形成。軍械裝備,可靠性是生命線,但很多年里激光器就是走不出這個禁區。美國人曾說:“激光器在實驗室里幾乎能做出所有想要的指標,但要走出實驗室是個世界性難題!
程勇決定朝著這個難題發起挑戰。對他的舉動,很多人紛紛反對,“你一個士官教員怎么能搞出連美國人都犯難的成果呢?”但他不為所動,他深知戰斗力是打贏的根本,也必須傾力攻克這一難題。頂住了各種“不可能”的質疑壓力,經過300多個晝夜的不懈努力,程勇帶著3名同事硬是突破了這個禁區——研制發明出世界上第一臺“免調試固體激光器”!
“你們的成果讓激光器從‘特寶兒’變成了‘野孩子’。”光學泰斗王大珩院士對此高度評價,并寫信向總裝備部首長推薦。2000年,該成果獲得國家科技發明二等獎,隨后被廣泛應用于軍內外。同時,這項技術成了他們后續多項科研的基礎。
這個經歷讓程勇嘗到了甜頭——任何科研思想都緊貼需求形成戰斗力。這是科研的起點,又是終點。
2000年,他得知我國大型武器系統的“眼睛”——紅外窗口硬度低、易劃傷、化學穩定性差、易腐蝕,特別是在高超音速飛行條件下會“失明”,國內沒有有效的解決方案。而在國外,這是一項對我國禁運的高端技術。為了解決這一制約戰斗力的瓶頸問題,也為了拓展激光技術的應用領域,他大膽提出用激光沉積類金剛石膜的思路解決這一技術難題。通過4年的潛心研究,雖然攻克了一系列難題,研究成果也獲得了軍隊科技進步三等獎,但由于無法通過特定音速試驗,還不能很好地應用到武器裝備上。
是知難而退還是勇往直前?很多人勸他:“老程啊,文章已經發了,項目已經獲獎了,能交差就行了,把精力都耗在這個項目上不值得!”他堅定地回答:“搞科研不是為了發文章評獎項,成果能運用到武器裝備上才是最終目的。”
隨后的日子里,他帶著團隊,不斷向這個難題發起沖鋒,創造性提出“雙激光沉積”“多元摻雜”“化學輔助沉積”等思想,構建了國際先進的雙激光沉積系統,掌握了大面積均勻薄膜關鍵核心技術。最終,他們在國內首次通過了超高音速風洞試驗。2010年,獲得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真可謂“十年磨一劍”。2015年,獲得了中國首屆光學工程創新技術一等獎,得到全國光學界的一致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