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格爾近日辭去美國國防部長職務,這意味著奧巴馬總統任期內將至少會有四位國防部長,這只有在深陷朝鮮戰爭的杜魯門政府時期出現過。它引發人們對“美國是否依然會戰略聚焦亞太”的關注。客觀而言,奧巴馬政府依然會強撐“亞太再平衡”戰略,但此戰略后繼乏力,未來的可持續性令人質疑。
首先,過去三年“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實踐已證明其嚴重失衡。奧巴馬政府試圖在亞洲打造一個體現美國主導地位的亞太區域安全與經濟架構,但其前期渲染軍力集結,后期力推將中國擱置在外的前途未定的TPP,整個戰略實施搖擺不定;它宣揚要與中國建伙伴關系并推區域一體化,但卻始終鼓動對歷史欠缺反思的日本強軍修憲;其宣言戰略聚焦亞太,但戰略實際關注要么是中東和北非,要么是烏克蘭,始終被事件牽著鼻子走的美國離亞洲看似愈來愈遠。美國要在未來數年改變此失衡狀況會很難。
其次,奧巴馬政府外交決策進程混亂,推行此戰略的政府內部動力不足。奧巴馬政府頭四年,國務卿希拉里主導“再平衡”戰略實施。當前任期內,國務卿克里與國防部長哈格爾成為決策進程中的邊緣人物,亞太戰略的規劃與實施呈現以國家安全顧問為核心的小集團化決策特色,奧巴馬對不同部門進行協調推進亞太戰略的能力備受質疑。國會中期選舉的結局,勢必加劇總統與國會外交主導權的爭奪;2016年美總統大選的即將到來,更會導致奧巴馬政府任何外交動議將飽受浸淫于黨派之爭的共和黨人的抨擊與挑戰,他們可能更愿意看到奧巴馬政府在外交上的無所作為。
第三,美國自身實力的相對衰落加劇了其實現“亞太再平衡”目標的難度。因激烈“極化”黨爭,美國自身政治制度運作的有效性已引發越來越多的質疑,國內種族、失業、移民等眾多困局更加重了美國恢復自身制度與經濟活力的難度。如不進行體系性的深刻反思與改革,美國“衰退”很可能會不可逆地加快呈現,美國實力與其全球霸權維系目標之間已嚴重失衡。奧巴馬政府試圖以海外撤軍和縮減軍費度過當前艱難時期,但事與愿違,美軍卷入的各熱點區域基本都以美國不愿看到的結局而告終。
第四,亞太國家對美國“再平衡”戰略疑慮在增加。“再平衡”戰略指導觀念是安全與經濟層面分割亞太區域,是冷戰思維的體現。美國試圖徹底扭轉亞太國家經濟依賴中國、安全依賴美國的兩分狀況,推動其全面倒向美國。美國的這種舊思維已導致美俄在歐洲新冷戰局面的出現,亞太國家并不希望歐洲悲劇在亞洲出現翻版。“再平衡”戰略在亞太區域的堅定粉絲是美國的亞太盟國,眾多國家對此戰略保持距離。
總之,“再平衡”戰略事關美國維系其霸權制度架構的打造,美國會繼續推進,但種種困擾性因素的存在意味著將很難達到其預期目標。繼續維系全球霸權還是漸趨適應一個更為多極化的世界,當前的美國恰處在兩難的“檻”上。(作者是外交學院國際關系研究所教授 李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