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文化創意產業協會創會理事長陳立恒2月21日在臺灣《聯合報》發表評論文章,感慨兩岸新一代青年的成長環境,文章內容摘編如下:
去年某日,我到景德鎮工廠視察,發現停車場里的汽車一排又一排,心下詫異今天的來賓怎么陣仗如此浩大?于是詢問工廠負責人,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工廠工人開來的交通工具,幾年前還有提供交通車之類的員工要求,現在話鋒一轉,竟變成如果不提供員工停車場,小爺或姑娘我就拒絕報到的奇觀,對于已經招工困難的工廠而言,也只好大開方便之門。
相隔不久,我到義烏處理業務,對口廠商的公務車都出差在外,竟然臨時向他們新來的會計小姐借調其坐駕來接送我們,原來這位小姑娘的拉風新車是她的父母獎勵她出來工作送的禮物!
這兩段插曲一直讓我感慨甚深,感慨的不是大陸的今非昔比,更是感慨大陸其實在重蹈臺灣的覆轍。
試想,景德鎮與義烏雖然不是窮鄉僻壤,但當地初級工廠作業員與辦公室雇員的薪資水平不過三五千元人民幣之譜,擁有一臺稍上檔次的汽車每月差不多也需要此數一半的各種費用,假若不是父母甚至祖父母們四方來援,我們的工廠員工與他們的會計小姐絕無可能成為一名有車階級。
他們父母的心態和臺灣多數二、三十年前做父母的心態如出一轍,都是從欠風欠水的忙碌窘迫里,建設家園到一個或小康或奔富的境界,然后一股腦兒的將手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了孩子的面前,可惜不虞匱乏的教育在臺灣已經證實了效果不如預期,我們培養出了許多習慣生活在舒適區、認為個人的小確幸應該先于教條、責任與義務的新平庸世代。誠然,有人覺得小確幸不僅回歸真我又符合現代社會形勢,屬于青少族群在經濟與心理上自我保護的方式之一,似乎還對環保相關的循環經濟有著某種奇異的神助攻。
然而,“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真理不會因為任何人找多少理由而改變,如同近年來臺灣經濟在小確幸的夕陽無限好里更趨近日薄西山的事實一樣的不容錯辯,可是這并不是新平庸世代的錯誤。以最近再次成為話題的趙小蘭為例,我重讀了前幾年出版的《誰造就了趙小蘭?》一書,發現她的成功除了天資,更得益于父母雙方家族幾代相承的儒家傳統禮教以及西方實用精神,所以趙、朱兩家的禮教是生活的標竿,不是生命的枷鎖,不但不吃人,反而讓他們家族老少各個處事溫良恭儉、遇事當仁不讓。更重要的是,在成長過程里,她的父母不忘在優渥的環境里,引導子女經歷合理的匱乏與磨練,培養出有利身心發展的危機感與使命感。
其實如此“夕惕若厲的危機感”與“修齊治平的使命感”,不只在儒家思想里反復再三,也同樣見于以教育創造聞名的猶太文化之中。如果時光能夠倒流30年,我會不時給我的孩子制造一個個擁有鯰魚效應的環境,讓他隨時保持終日干干的旺盛斗志,并且在面對困難的時刻,不再主動出手;用困難為砥石,磨礪他的心智,尋找生命的驅動力,并超越自己。
鯰魚與砥石,正是那些年我們所虧欠新平庸世代的禮物。縱使時光不能倒流,但來者可追,我的孩子可以送給我的孫子這兩項禮物,并不是為了什么光宗耀祖、出人頭地,而是我相信新平庸世代的下一代值得一個比小確幸更好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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