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臺灣原初的記憶源自書頁。余光中遙隔海峽的唱嘆,令人初識愁滋味。高中伴著鼓浪嶼的天風海浪,遇見了張曉風、洛夫等美麗的名字。在大學的臺灣小說課堂上,又結(jié)識了賴和與陳映真。從詩意到熱血,臺灣有多重面向。
當我踏上真實的寶島,入境服務(wù)小姐核對我的信息,“張盼你是第一次來臺灣嗎?”習慣于速戰(zhàn)速決沉默式服務(wù)的我,迎著她真誠的注視和小清新電影中女主角甜甜嗲嗲的臺腔,居然有些手足無措。
此次與臺灣結(jié)緣,源自臺灣大學、北京大學、云南大學三校共同發(fā)起的支教項目。作為北大在校生,我有幸與三校30多名同學一道,在臺北基隆尚仁小學開展社會服務(wù),項目共8天。
冬季到臺北來看雨。初抵達,空中細雨飄落,臺大同學的笑臉映著嫩紅的雛菊撲面而來,首次經(jīng)歷如此浪漫的接待。在臺大落腳安頓,校園寂寂無聲,榕樹在夜色的掩護下,恣肆地伸展氣根。浸入臺大空氣的片刻,泉州如在眼前。同是滿樹招搖的榕枝,海峽也變得清淺。
支教以“哆啦A夢”主題營包劇(貫穿所有營隊活動的短劇)的形式展開,支教隊的大孩子們唱著《環(huán)島旅行》的營歌,帶領(lǐng)小孩子們伴著大雄和藍胖子的故事周游世界。在旅程中,小孩子們“前往”法國探訪居里夫人,學做化學實驗;“穿越”到比利時的巧克力工坊,親手加工巧克力點心;“空降”英國,觀看大孩子們編排的懸疑劇,學福爾摩斯推理斷案;又玩起大富翁游戲,團隊合作逐層闖關(guān)……
在大富翁游戲中,小孩子們要勇闖關(guān)懷、贊美、節(jié)約等8大關(guān),還會抽到諸多機會命運卡。比如“落實資源回收”、“四海之內(nèi)皆朋友”等卡片可使闖關(guān)者免交“過路費”或贏得獎勵,如抽到“亂丟垃圾”、“忘記關(guān)電燈”等卡片,將面臨被罰錢的命運。《環(huán)島旅行》歌中唱道,“環(huán)島旅行一周后,我贏了好多虛擬的幸福”。小孩子在盡興玩耍中,強化了美德觀念,增進了團隊意識。
對于我來說,這一切同樣彌足珍貴,臺灣的游戲教學是我不曾擁有的體驗。大學之初我隨北大中文系支教隊,在北京昌平區(qū)振華打工子弟學校支教,每周支教的課程設(shè)置中,除了語、數(shù)、外主科,唱歌、朗誦以及陪學生打球,已是最接近于游戲的內(nèi)容。
中文系支教隊的朋友說,“支教的意義不在于傳遞多少知識,而是為孩子打開一扇窗,讓他們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或許我們這些支教者,一廂情愿地把自己所設(shè)想的世界推到孩子們面前,忽略了他們真正的需求,忽略了游戲與快樂。
不僅是小孩子,臺灣大孩子的生命也因游戲而充盈。他們的大學入學新老生見面會,以營隊活動的形式進行,玩角色扮演游戲,大講鬼故事。我們或許要撇撇嘴,說一句“幼稚”,但那些從心底溢出的笑意卻令人羨慕。
聽臺大的同學說起他們玩樂隊,歌舞青春;擁有數(shù)量上千的社團,無論多么小眾的愛好都能抱團取暖。淡水棧道上的單車騎行,呼應(yīng)了臺灣電影《練習曲》中的場景:一把吉他一位堅強的騎行者,一行青年一程蓬勃的青春。太平洋的風吹來,《環(huán)島旅行》的合唱聲蕩滌心胸。
“小天使—小主人”的身份設(shè)置,讓臺灣之行更添脈脈溫情。每位同學都會被暗中選定一名小天使和小主人,在歡送會揭曉結(jié)果之前,每個人都默默關(guān)懷指定的小主人,并被各自的小天使守護。對小主人不動聲色的關(guān)心,以及對自己小天使捕風捉影的偵查推測,成為我們那幾日最大的樂趣。“小天使”的游戲在臺灣小學中便有設(shè)置,尚仁小學的孩子們都體驗過。
分別之日,臺大同學全天陪大陸學生游臺北。雖連日勞累,卻與我們通宵K歌,個個頂著黑眼圈送機,在通向機場的大巴上,他們遞上預先備好的早餐。回到大陸后,為與臺灣同學聯(lián)絡(luò)開通的網(wǎng)頁,因忙碌極少登陸。近來偶然發(fā)現(xiàn)臺灣同學給我的生日祝福,在我缺席之處,數(shù)年不絕。而我們?nèi)康墓适拢贿^是一周的相遇。如此盛情,令我在遙遠的地方,聽見問候的潮聲。(作者 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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