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后要當有錢人,因為有錢人要買什么都有”,這是個才過十五歲的臺灣小男孩寫在周記里的志向,可惜的是,這個小男孩,永遠沒有機會長大了,他燒炭自殺了了……
中時電子報主筆黃創夏9月28日發表文章說,這個志向,除了結局迥然不同外,是多讓人熟悉!讓人想到了一九九四年選舉前半年,那位“三級貧戶”之子,不也是透過故事、小冊子和歌曲,告訴選民他的奮斗史嗎,他告訴選民,他從小看到父母的艱苦,他因此立志苦讀,拚獎學金,積極努力,渴望有朝一日翻了身,擺脫貧窮,改善人生嗎……
這個人,眾所皆知,他的名字正叫做陳水扁,四十年前的陳水扁,雖然貧苦艱難,但是,社會大環境也是一窮二白,但是,他沒有放棄希望,他的母親陳李慎也沒有放棄希望,他們從來就沒有選擇自殺,夢想也成真了。
除了這家人的主觀上堅毅不拔外,他們身處的環境,應該也可了他們翻身的可能機會。在那個時代里,盡管許多人還要穿面粉袋改制內衣褲,蕃薯簽配稀飯果腹,但整個大時代中,整個臺灣社會中,都有一種信心:“明天會更好”,咬緊牙關拚落去,總有一日,我一定會成功。
這種信心,曾經是多么感人的勵志故事,陳水扁翻身的故事,曾給了多少困頓中掙扎的人民感動與鼓舞,可是,當這個三級貧戶翻身了,在他領航之下的臺灣社會,卻有越來越多的人,不再相信“明天會更好”,選擇了到另一個世界找解脫。
四十年后的故事是,雖然同樣有早熟且有志向的孩子,他卻沒有機會翻身了,中秋夜人團圓,居住在臺中的三十七歲的黃姓婦人一家三口,卻選擇了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團圓了。
二十六日的媒體報導,黃姓婦人是被睡在另間房間的丈夫發現已經燒炭身亡時,她的雙腳還放在火爐上被燒焦,現場還留有安眠藥的空藥包,檢警因此懷疑她吃下安眠藥再燒炭,早已失去知覺才會如此。至于她十五歲的長子和三歲次女是否曾被喂食藥物,檢方仍將進一步查明。
黃婦的長子班導師在事發后說,他的學業中等、很熱心,因為家庭環境欠佳,曾在周記中吐露“長大后要當有錢人,因為有錢人要買什么都有”,媒體刊登了字跡會整齊,文筆算流暢的周記翻拍照片,看了這條新聞,讓人心海翻騰,無限感傷。
自殺行為的社會研究,始于十九世紀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干。涂爾干于一八九七年完成“自殺論”的一書中,運用大量的統計分析方法,比較分析歐洲各種社會階級的自殺率,并從中說明社會力量的強制力。他認為自殺行為不能單獨以精神病、種族、模仿或其他個人因素、個人動機來說明。人為社會的動物,完全整合于社會群體當中,然而,社群結合的性質,不僅決定了個人自殺的類型,亦決定了個人自殺的動機。
其中,在涂爾干歸結的自殺類型中,有一種“失調型自殺(Anomic suicide)”,特別讓人在現在重讀時,領會特別深。社會學宗師涂爾干在他重要著作《自殺論》里特別討論失調的自殺:這類自殺行為可能由于個人與社會的關系產生某些突然變化而導致。誘因可以與一連串的喪失有關,例如:失去工作、親人、遭遇巨變而帶來的孤獨、社交的隔離等。
涂爾干說明,譬如說經濟大恐慌,或者經濟過度繁榮,都會導致社會原來的行為準則的突然消失,而產生比較集體性的“自殺潮”的現象。這不就正和臺灣過去這兩三年自殺現象不斷地出現一樣,社會原有的規范秩序,脫軌失序,個人無所適從,導致自殺率的不斷增加,這種探討,應不是推給政黨惡斗就能卸責吧,從學理根據上來看,這該是用一個社會事實來解釋另外一個社會事實,用失調來解釋自殺率上升的原因之一,應該是有根有據吧。
如果,根源是大環境使然為重要因素的話,光是宗教與道德的訴求有用嗎?個人的力量何等微薄!多想兩分鐘,多看世界兩眼,如果是更亂、更脫序、更滅絕希望,想越多分鐘,恐怕是絕望感的再擴大。
讓大環境更有希望,需要資源、需要整合群體智慧,當然是當局的無可推卸的責任,當然是執政者的天職,不然人民納稅干嗎?干嗎要給執政者這么多權力與尊貴。但是,那位四十年前立志向上的小男孩,看看他正帶領那一群有權有勢的徒眾在玩什么游戲啊!“正名”、“制憲”、批中抗美、權位爭奪……此情此景,能有幾個人還有信心去相信:明天會更好。
一個假設性的念頭不斷在腦海盤旋:如果四十年前,那戶住在臺南鄉下的貧苦陳氏母子,是活在當下的話,盡管十來歲的陳小弟也有“長大后要當有錢人,因為有錢人要買什么都有”的志向的話,但是,他有沒有機會長大后,得以高唱“春天的花蕊”,鼓舞人民“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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