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奧巴馬近日接受福克斯新聞專訪時被問及其任內最大的錯誤是什么,他回答說,應是沒有事先為推翻利比亞卡扎菲的政權做好規劃。不過奧巴馬堅稱,介入利比亞政局總的來說仍是一項正確的決策。不過在此前《大西洋月刊》對奧巴馬的另一次采訪中,奧巴馬更深入地談了西方利比亞行動的失利,承認現在的利比亞是一個“爛攤子”。
利比亞作為地地道道的“失敗國家”,差不多已被西方媒體遺忘了。那里的混亂、民不聊生對西方的干預構成了質疑,糾纏今天利比亞的亂局對西方是很不愉快的事,因此很多媒體選擇了沉默。
或許是因為奧巴馬總要說一件自己“做錯的事”,他選擇了美國和西方人已經興趣不大的利比亞,而且在那場推翻卡扎菲的政治風暴中,美國對西方聯盟的主導作用并不突出。有人說,奧巴馬在這個問題上認個錯,就相當于我們年終總結作自我批評時,承認自己“有時有些急躁”的那種程度。
不過奧巴馬輕微的“自我批評”還是不經意間觸及了當今世界的一個深層問題,那就是西方國家如今推動某個第三世界國家劇變時,沒有后續計劃其實是常態。西方只管“砸”,不管“建”,那些受到沖擊的國家是否有機會走向真正的民主和繁榮,還是會掉入動蕩甚至戰亂的深淵,全憑它們自己的造化了。
二戰被打碎的德意日都是當時的工業化國家,戰后重建很快走上正軌,東歐劇變后,情況就復雜些,大多數國家到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大體保持了其在歐洲當年的相對發展水平,鮮有實現了往前躥一躥的例子。到了“阿拉伯之春”這一輪,利比亞的現代化基礎非常薄弱,社會結構中尚有部落制的不少印記,它與西方文明幾乎沒有對接口。
美國在伊拉克戰爭期間曾有過對阿拉伯世界進行“大中東民主改造創意”的傲慢構想,該計劃在伊拉克遭受重挫后,美國和西方其實都有些沮喪。到利比亞戰爭打響時,法英等追求的只是向世人證明歐洲對外干預的能力,刷自己的存在感。它們恐怕根本就沒認真想過,擺脫了卡扎菲統治的利比亞會以什么方式、依靠什么資源向未來過渡。
實事求是說,美國以政治為目的開展大規模外援的能力處在二戰以來的歷史最低點,歐洲更是無暇他顧。美國當年一個馬歇爾計劃能管整個歐洲,而如今美歐加起來重建一個利比亞大概也會挺吃力。
西式民主鼓勵所有人追求利益最大化,這種制度的和諧必須有豐富的物質資源做保障。西方民主是在歐美發展先走一步、掠奪性使用全球資源來緩解內部紛爭的基礎上成功的。很窮的地方模仿西方制度,困難和尷尬可想而知。
很多利比亞人帶著美好愿望,也帶著對西方的信任和期待走向對原有體系的徹底摧毀。他們想簡單了,甚至西方也可能有頭腦發熱的原因。人們對時代的認識總是曲折的,有時需要一些血的教訓。
利比亞死了那么多人,敘利亞今天仍在死很多人,而且還出了IS,如此慘痛的社會代價恐怕是“阿拉伯之春”一開始時多數人都沒想到的。奧巴馬比起其他西方政治家,應當說還算比較理性、有時也愿意說些真話的人。他說,以后再被要求軍事介入他國時,他都給自己多打了幾個問號。
然而西方出于傲慢和自私四處干預的慣性仍很強勁、固執,大量難民涌入歐洲,帶來的西方反思從外部看很多都沒落到正點上。美歐對世界多元的認同和接受度并沒因這些年的教訓而有質的提高,未來世界仍充滿大的懸念,這就是根源。
[責任編輯: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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