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日本曾為鹿兒島南九州市的“知覽特攻和平會館”約1.4萬份“特別攻擊隊”(簡稱“特攻隊)遺物,申請“世界記憶遺產”,但未獲成功。近日,南九州市召開新聞發布會,表示將繼續為館內遺物“申遺”。各國記者對此舉目的提出了強烈質疑,而日方則態度曖昧,一味搪塞,何故?今年5月初,我曾專程趕赴這一會館探察究竟。日方的態度,使我深感有必要結合所見、所聞、所感,對日本此舉的寓意進行扼要剖析和解讀。
日本“特攻作戰”是漸次成型的。1941年12月8日偷襲珍珠港時,日本海軍航空兵板田房太郎中尉駕機撞向美軍機場機庫,被視為“特攻”雛形。1944年5月比阿克島登陸戰時,日本陸軍航空兵第5飛行戰斗隊隊長高田勝重少佐率4架飛機撞沉美艦,是首次集體“特攻”先導。但是,最先有組織展開“特攻作戰”的,是被稱為“特攻之父”的日本第一航空艦隊司令、海軍中將大西瀧治郎。1944年10月21日,大西瀧治郎組建了第一支“神風特攻隊”,共24人,由海軍中尉關行男任隊長。“神風”之名,源于元世祖忽必烈1274年和1281年兩次揮師東征日本,因遭遇臺風船大多被掀翻而未果。日本認為,這是應神天皇之魂掀起的“神風”擊退了元軍。大西瀧治郎根據他的參謀豬口力平的建議將“特攻隊”冠名“神風”,意在再蒙“神佑”。
不能不指出的是,第一支“神風特攻隊”因在萊特灣海戰中撞沉美國航母而一舉成名,“神風特攻隊”也因此成為“特攻隊”的代名詞。實際上,不僅每支“特攻隊”皆有隊名,“神風”并不是總稱,而且陸軍 “富岳特攻隊”和“萬朵特攻隊”,同樣于1944年10月21日組建。日本改變“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一戰爭常規的“特攻作戰”,也不僅是“駕機撞艦”,還包括以裝甲車進行的“陸上特攻”、駕駛“回天魚雷”和小型摩托艇的“水上特攻”,等等。
1945年3月26日美軍在沖繩登陸后,日軍統帥部決定將海軍“神風特攻隊”的戰法也運用于陸軍航空兵。位于日本本土最南端、距離沖繩最近的南九州市“知覽陸軍航空兵基地”,因此成為陸軍特攻基地。“知覽特攻和平會館”陳列的,主要是當地陸軍數十支“振武隊”,以及“誠飛行隊”、“義烈空挺隊”、“芙蓉隊”等特攻隊員的遺物。
為“特攻隊”遺物申遺,意在宣揚否定侵略的“自衛戰爭論”。知覽特攻和平會館館長上野勝郎在新聞發布會宣稱:“這些文件(遺物)會讓人們記得,人在絕境下會被逼到什么地步。”但是,日本為何被逼入“絕境”?訴諸史實,日本在“九一八事變”后不斷對外侵略擴張,構筑 “大東亞共榮圈”,觸犯了美國等西方國家利益。1941年11月26日,美國國務卿赫爾向日本遞交了包括“日本須從中國和法屬印度支那撤出所有軍隊”等10項條件在內的“最后通牒”,日本認為無法接受這些條件,遂在12月1日的御前會議上“決定對美英荷開戰”,并在12月8日偷襲珍珠港,引爆了太平洋戰爭。毋庸置疑,日本被逼入所聞“絕境”,完全是咎由自取。
必須強調,被日本稱為“十五年戰爭”或“大東亞戰爭”的那場戰爭,以日本侵略擴張、蓄意挑起的“九一八事變”為起點,以戰敗投降為終點,具有因果明確的連續性。為“特攻隊”遺物“申遺”,就是為否定戰爭侵略性的“自衛戰爭論”張目,而這一否定侵略的“理論”,在日本天皇《大東亞戰爭終結之詔書》(通稱《終戰詔書》)中即有明確顯示:“所以宣戰于美英二國者,實亦出于帝國之自存與東亞之安寧故”。可見時至今日,這一“理論”仍被刻意渲染。
為“特攻隊”遺物申遺,意在傳遞日美兩國已“冰釋前嫌”的信息,使安倍政權在“強化美日同盟”的旗號下“獨立強軍”,突破專守防衛政策、推行“積極和平主義”,獲取國際輿論支持。4月29日,安倍在美國眾參兩院發表以《邁向希望的同盟》為題的演說,強調“曾以命相搏的敵人,現在成了心靈相通的朋友”,也傳遞了這一信息。用安倍的說法,“只有強化日美同盟,日本的外交才有實力。”安倍想擁有什么“實力”?前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布熱津斯基曾一針見血地指出:“日本想當世界副總統”。
為“特攻隊”的遺物“申遺”,意在張揚極端民族主義。日本極右翼分子石原慎太郎撰寫和策劃、渲染“特攻精神”的電影《吾為君亡》,就是以“知覽陸軍特攻基地”及相關人物為原型的。在館前,豎立著石原慎太郎謳歌“特攻之母”島濱的碑文。在館內,有當年為特攻隊員服務、由知覽女高中生組成的“撫子隊”(按:“撫子”意為外表文靜、內心堅強的日本女性)及其傳人的“事跡”介紹——今天知覽高中依然有一支“撫子隊”。這種向日本青少年學生灌輸極端民族主義思想的傾向,與日本政府要求新修訂的教科書要貫徹的所聞“愛國精神”,一脈相通。
綜上所述,日本執拗“申遺”,蘊含著否定侵略、重整軍備、渲染極端民族主義的三重信息。正因為此,才引起世人的警惕和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