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主要守成大國即美國與當代主要后起大國即中國之間的關系,與歷史上的新老大國關系既有相似之處,又有根本區別。
美國自19世紀末崛起以來,雖然也遇到過若干挫折(如朝戰、越戰),但沒有在根本上受過挑戰,或者說沒有失去過霸權地位。它把自己取代英國,打敗德、日、蘇,都視作其價值觀和制度的勝利,而且是“天定命運”。它認定21世紀中國崛起只是以往歷史的循環重復,美國只要把以往打擊后起大國的手段集中起來,就足以壓制中國、滯緩其崛起進程。因此,美國難以根據新的歷史條件制定應對中國崛起的戰略,其思維定勢難以打破。從根本上說,美國對待中國崛起的策略是落后于時代的陳舊戰略。因此,我們可以就此找到這一輪守成大國遏制后起大國的致命缺陷。
美國欲利用其軟實力優勢占領道義的制高點,將我置于輿論和制度的負面地位。但恰恰是美國濫用霸權,引起包括其歐洲盟國在內的國際輿論批評。特別是美國在中東和前蘇聯地區連續策動顏色革命,輸出美國模式,結果造成這些國家長期戰亂不休。可以說,美國每搞一次顏色革命,就陷入一個泥潭。反而促使美國軟實力下降和戰略被動,我們可以借此穩取戰略主動權。
美國企圖以國際體系來管制、約束中國,以此來干預中國內政、改變中國制度。這個辦法對于封閉僵化的蘇聯體制模式曾經有效,最終加速其解體過程。但是對于中國基本無效,因為中國本身在不斷的改革開放進程中,而且越來越深刻地融入現存國際體系。相反,恰恰是美國本身成為現存國際體系的破壞者,甚至企圖另搞一套規則體系。中國與美國處于參與當代全球治理的同一起跑線上,而且同金磚國家一起改變著西方治理體系。美國不得不接受中國參與國際規則制定的新常態。這是過去那些后起大國所不具備的條件。
美國在全球市場體系中壓制中國、掌控全球資源的局面已經被打破。一是中國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進出口國,依賴中國市場的大多數國家都不可能參與對中國的封鎖禁運,即使低力度制裁也是難以做到。二是中國將成為最大資本輸出國,連美國也不能拒絕中國的大規模資金流入,中國資本與美國資本以至全球資本融為一體,這是世界金融市場的最大變化。三是中國本身的自主創新能力迅速提高,西方其他國家對中國的技術轉移,都將打破美國對中國的技術控制政策。這種政策維持的時間越長,美國的損失越大。四是人民幣國際化進程最終將打破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壟斷地位,人民幣、歐元和美元構成三足鼎立的格局不可避免,甚至美元與人民幣平分秋色也是可能的。美元只有與人民幣合作維護國際貨幣體系的穩定,才能避免重蹈二戰前后英鎊沒落的老路。因此,經濟領域的中美全球合作將比其他領域更早實現。
美國幾乎無法選擇與中國進行戰略攤牌,無論是軍事上還是經濟上,這種攤牌的后果都是難以承受的。最終結果將是美國放棄與我攤牌,接受與我共同合作建立穩定的世界秩序和地區秩序。一些有遠見的美國戰略家已經準備接受這個戰略前景,我們也應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