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網2日發表專欄作家菲利普·斯蒂芬斯撰寫的題為《對峙無益破解希臘債務僵局》的文化中。文章說,歐元已淪為操場游戲“你先跳”中的囚徒。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需要做什么,即使有些人并不愿意承認。當前所需要的是增長、競爭力和可以為繼的債務與赤字,而缺失的是信任。各國政府只有在確定債權人或債務人中的另一方也會采取行動時,才會有所行動。正如在學校操場上,每個人都堅持對方必須先跳。其結果是政策癱瘓以及民粹主義的興起。
明智的歐洲政策制定者會把希臘激進左翼聯盟黨的勝選當作警鐘,而非一場噩夢。這不是因為亞歷克西斯 齊普拉斯的激進左翼政府給出的對策多數是正確的(雖然也不總是錯的),而是因為該黨的勝利使導致歐元區陷入癱瘓的僵局成型。
不久前,各國政府在政治上痛下決心保住了歐元單一貨幣,這令悲觀主義者驚訝不已。各方都做出了妥協。柏林方面(盡管永遠不會這樣說)放棄了對紓困的反對;外圍經濟體接受了緊縮與結構性改革的嚴厲組合。
但救活歐元是一回事,要實現其復興卻更加艱難。眼前危機的解除已削弱了行動的意愿。歐洲央行行長馬里奧·德拉吉一直在通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爭取時間,其最新的舉措是將更多的廉價資金注入歐元區經濟。然而,在成員國中,決心已經演變成相互的怨恨。希臘激進左翼聯盟黨代表了緊縮與民主之間的碰撞。這或許只是未來許多此類沖突中的第一個。
在某些方面,希臘是非常特殊的。你不需要是一名狂熱的左翼分子就可以看出,希臘債務如此之巨,根本無法完全還清,而無休止的緊縮并非良策。不論拿債務怎樣做文章——延長期限、降低利率或是賬面減記——雅典方面真正需要的是債務減免。假裝事情不是如此,對于保護債權人的利益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希臘的問題總是政治和經濟纏繞在一起。別的國家在歐盟中看到的是現代化的機會,而希臘的統治層卻只會中飽私囊。因此,希臘首先需要一個至少拿出一半誠意的政府。
歐元區其他國家應該為齊普拉斯對杜絕腐敗和增稅的承諾鼓掌。激進左翼聯盟黨認為,恢復經濟增長的方法就是在消費者補貼和公共部門員工方面支出更多,這樣想是不正確的。裙帶主義和公開的腐敗已經成為自1974年軍政府垮臺以來希臘政治的禍根。齊普拉斯很多時候給人的印象是,好像他的極左政黨現在只想分配上臺后輪到他們享受的戰利品。另一方面,德國總理安格拉 默克爾并非反對日益流行的民粹主義的壞人。她說的對——只有弱勢經濟體提高他們的競爭力,并控制財政赤字和債務,歐元區才能夠長久存在。
讓人惱怒的是柏林方面說教的口氣。默克爾過于重視國內輿論一時的風吹草動,也令人極為失望。她是歐洲最強大的政治領袖;國內根本沒有值得一提的對手。她能夠使用3次選舉連勝積累的一部分資本。有時,政治領袖不得不營造政治氣候。默克爾應該向前總理赫爾穆特·科爾取取經。然而,默克爾卻把實用主義的戰術和目光短淺的戰略結合在一起。她不止一次說過歐元崩潰會讓整個戰后歐洲秩序受到質疑。考慮到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武裝侵略,以及對歐洲其他地區日趨嚴重的干涉,那將是一次超乎想象的災難。
因此,的確只有弱勢國家把經濟狀況搞好,歐元才有未來,但是施加太多的壓力,我們需要拯救的貨幣也將不復存在。確實不應該向希臘發放免費通行證,但后危機時期的教訓是,當經濟萎縮,人們的生活標準大幅下降,政府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減預算并提高競爭力。緊縮帶來增長永遠都只是虛假的說辭,F在,民粹主義威脅讓債務國不可能采納哪怕標準化的財政緊縮方案。希臘激進左翼聯盟黨的勝利,同時鼓舞了極左翼和極右翼,給西班牙左翼政黨社會民主力量黨和排外的法國國民陣線都壯了膽。如果強制推行緊縮政策和經濟狀況的惡化讓馬琳·勒龐在幾年后入主愛麗舍宮,默克爾又會說什么呢?
歐元需要財政紀律,也依賴政治意見的一致。就希臘本身來說,希臘必須決定自己的未來。它想要成為一個現代歐洲民主國家,還是寧愿回歸巴爾干半島諸國的行列,成為弗拉基米爾·普京治下的俄羅斯的又一個附庸國?現在,激進左翼聯盟黨在這方面的立場還不明朗,但該政黨對克里姆林宮的明顯親近并不令人樂觀。自危機開始以來,能保證歐元未來的條件就未曾改變:債臺高筑的國家進行更有利于增長的結構性改革,換取德國和其他國家放松歐元區的財政緊縮。至于誰應該先跳,很簡單: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