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47屆眾議院選舉結果于15日塵埃落定。執政的自民黨和公明黨共獲得480個總席位中的325席,與在2012年12月舉行的上屆選舉中占據席位總數相同,從而得以繼續維持在眾議院內的三分之二多數地位。
根據日本的議會制內閣政治制度,在眾議院選舉中領先的政黨有權單獨或聯合組閣。因而,眾議院在國會兩院中明顯更為重要,其選舉也被視為日本最重要的選舉或事實上的“首相選舉”。由于在去年七月份參議院選舉中,自民黨已經奪回旁落六年的參議院控制權,此次勝選意味著“安倍”不僅實現了“晉三”——第三度出任日本首相,還將因為自民黨同時控制著參眾兩院,能夠繼續領銜一個執政基礎相對穩固的政府。
安倍第三次執政,讓人想起新世紀初三度出任首相、二戰后在日本執政時間最長的小泉純一郎。安倍在上個月宣布解散眾議院提前舉行選舉,無論是在面臨的國內環境、所用政治手法還是在最終結果上,都與小泉在2005年8月解散議會前后的情況非常相似。日本憲法賦予首相解散眾議院的權力,而無論是小泉執政后期還是安倍此次對該權力的運用,都是在復雜局勢中擺脫不利困境、爭取主動權的一種策略,且從選票上看都取得了成功。
在中國人眼中,安倍與小泉的共同點顯而易見:均試圖修改日本在二戰后通過的和平憲法,都希望借助強化美日同盟提升日本的大國地位,在歷史問題和領土糾紛中則態度強硬,屢屢制造事端,并從中獲取政治加分。然而,在新世紀以來曾經組閣的八位日本首相中,唯有此二人的執政生涯超過兩年。除此之外執政時間最長的菅直人,也只在首相寶座上待了不到一年零三個月。日本新世紀以來的內閣輪替表明,右翼勢力得勢已經成為其國內政治環境中的“新常態”。
此次眾議院的選舉結果,無疑會使安倍在修改和平憲法道路上面臨的限制力量變得更加微弱。根據日本政治游戲規則,遭參議院否決的議案如能在眾議院獲得三分之二多數,仍然可以獲得通過。安倍內閣在已經控制參議院的情況下,又在更關鍵的眾議院維持著三分之二多數,可以說是獲得了保障政府議案在國會獲得通過的“雙保險”。這無疑大大有助于其加速修改和平憲法的進程。此前,安倍已經解禁了日本的集體自衛權,在國內執政地位得到鞏固后,他很可能走得更遠。這對周邊國家和亞太穩定而言絕非福音。
不過,日本的政治架構本身決定了其政局易變的特點。2007年7月,也就是自民黨在2005年9月眾議院選舉大勝后的不到兩年時間,該黨便在參議院的選舉中失利,五十余年來第一次喪失對參議院的控制權,首屆安倍內閣也于不久之后下野;時過兩年后的2009年8月,自民黨又在眾議院選舉中遭遇慘敗,歷史性地首次成為在野黨。回過頭來看,自民黨當時的勢衰雖然很可能只是一種暫時的歷史現象,但它和安倍個人在自民黨內部的沉浮一樣,都從一個側面體現了日本體制性的政治代際更替頻繁且難以預料之特征。任何人在這種政治環境中執政,都不得不隨時面對在“大風大浪”或“陰溝”中“翻船”的危險,從而需要保持謹慎。
還需要指出的是,此次眾議院選舉的投票率僅為52.66%,創下了二戰后的最低紀錄,折射出日本民眾對國內政治現狀的冷漠和無力感。以日元貶值、刺激經濟為核心舉措的“安倍經濟學”并未得到國內的普遍贊同。安倍和自民黨的勝利與其說是其前期執政表現使然,毋寧說是民眾在競爭性黨派力量渙散中的一種無奈選擇。
在歷史問題和對外關系中倒行逆施的安倍得勢,顯然不是很多中國人以及其他日本周邊國家人民所樂見的局面。中國古話說“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對于安倍第三次執政后中日關系中可能出現的麻煩,我國需要作充分的估計。在安倍任期內,中日關系恢復正常的可能性已經不大。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作為一個崛起中的大國,我們不僅要適應國內經濟發展中的“新常態”,也要以處變不驚的外交定力來對待對外關系領域他國“選舉政治”帶來的周期性變化,并主動去適應一些國家政局演變中出現的“新常態”。卜永光(浙江 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