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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烏克蘭軍隊在東部城市斯拉維揚斯克展開針對親俄武裝的特別行動。應俄羅斯的要求,安理會召開了緊急會議。俄羅斯在會上警告,如果烏克蘭當局不停止對本國民眾的“犯罪行為”,將會面臨“災難性的后果”。美國則警告俄羅斯不得以“維和部隊”為理由向烏克蘭用兵,威脅更多制裁俄羅斯的措施將會出臺。那么烏克蘭危機未來走向將會怎樣?請看國防科技大學國際問題研究中心專家為您解讀——
烏克蘭東部局勢不斷惡化,示威者占領了多個東部城市的重要機構。4月17日,美俄歐烏四方在日內瓦同意采取措施緩和烏克蘭局勢,但示威者并未退出被占領的機構,烏軍恢復展開軍事行動。
那么,針對烏當局采取的高壓政策,強調不能坐視俄裔居民受到侵犯的俄羅斯,下一步將會采取什么樣的措施?被普京稱作“逾越底線、歇斯底里”的西方國家,面對外交戰場的丟分失利、國內民調的徘徊低迷、經濟制裁的尷尬無力,是否會采取更加激烈的應對措施?
預測一:俄不會入侵烏克蘭東部,也不會公開支持其獨立建國
雖然在烏克蘭危機爆發后不久,俄國防部立即宣布在南部軍區進行軍事演習,并接管了克里米亞的一些重要設施。然而需要指出的是,俄羅斯總統普京雖從上院獲得了動武的權利,但迄今為止,其武裝力量并沒有進入克里米亞,更沒有進入烏東部各州。當然,無論是演習還是上院表決,其意圖和針對性十分明顯,正如中國古話所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俄烏之間無論是從歷史上還是情感上都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烏克蘭首都基輔是俄羅斯的三大古都之一,也是俄羅斯的民族起源地。換句話說現在的基輔即是俄羅斯的發源地,因此無論是在民族、宗教、文化、歷史的認同方面,俄烏千百年來不可分舍,兄弟同室操戈的可能性不大。
將烏克蘭徹底分裂更是西方各國無法接受的事實。針對烏克蘭東部三州的獨立呼聲,白宮首先表達了對俄入侵烏克蘭東部的擔憂,國家安全局也迅速發聲,指責俄羅斯在事件背后的運作,北約更是在俄烏邊境進行24小時不間斷的衛星偵察。進一步講,烏克蘭東部畢竟不是俄軍常駐并且可以囊中取物的克里米亞,隨著暴力的升級,俄想要武裝拿下東部三州,難度之大無異于火中取栗。此外,面對來自西方的巨大壓力,俄羅斯自忖并不具備與西方全面對抗的實力。繼成功將獨立入盟之火燒至烏本土后,克里米亞的歸屬問題也得以進一步坐實,烏國內亂局為俄爭取烏克蘭聯邦化、中立化,增添了額外的籌碼,擴寬了騰挪的空間。
預測二:俄美因烏克蘭斗而不破,軍事對抗上不可能
從美國的角度看,美俄武裝沖突既不是其策動烏克蘭危機的題中應有之義,更不符合其進行戰略轉向的長遠利益。從最近幾次的交鋒中我們看到,美國及其西方盟友實際上可打的牌并不多。
外交戰場上,如果說3月15日安理會表決中俄羅斯的否決票并不能讓美國憂慮,那么3月27日聯合國大會決議則讓美國深深感到,國際輿論的風向已不再唯其美國馬首是瞻。除了追隨西方的100個國家贊成外,在所有193個國家中,另有11票反對,58票棄權,24國沒有參加投票。眾所周知,聯合國外交中棄權不參與也是一種態度,金磚國家棄之不理,更有美國盟友以色列、伊拉克、阿富汗投票棄權。
軍事斗爭上,俄坐擁三位一體的核威懾力量,也是公認的世界第二大強國。烏克蘭危機后,俄高層集體表態,表示不惜動用武力維護俄裔居民權益。俄軍事專家卡拉加夫更是赤裸裸地威脅,“目前,俄擁有摧毀美國本土幾十次的能力”。這也正是俄羅斯除地緣優勢外,在美俄斗爭的天平上最為倚重的一枚砝碼。
在與美國制裁緊密相關的經濟方面上,西方也不能討到什么好處。首先,俄羅斯經濟自成體系,對外依賴較少,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做到所有資源自給自足的國家。其次,想要形成合力的西方國家自身經濟就存在著極大的隱患。自烏克蘭危機發生后,國際金融市場的波動正在迅速加劇,西方經濟難除風險,新型經濟體繼續保持高速增長力不從心。在如此背景下,俄羅斯的處境和未來就顯得不太兇險。繼成為中國戰略合作伙伴后,俄強化了其在能源領域的地位。盡管目前的地緣政治存在不確定性,但俄羅斯仍是歐亞貿易關系里的重要角色,也是歐亞國家的主要能源供應商。再次,在過去的10年里,俄羅斯和歐盟的貿易額從每年900億歐元,上升到4000億歐元,強行推行大規模制裁只會使歐洲盟友本以疲乏的經濟雪上加霜。
而對于俄羅斯,一場戰爭的代價可能不僅僅是將近年來由于經濟回升而積蓄的一點實力消耗殆盡,更有可能迫使俄羅斯因為克里米亞的“回歸”而背上新的、沉重的經濟包袱。普京清醒地認識到,俄既不是當年力可扛鼎的蘇聯,也不再有如北約那般可以倚靠的華約,想要和西方進行大規模較量難免有些力不從心。況且,俄羅斯社會的穩定絕非可控的,這點從普京2012年再次當選的艱辛可見一斑。俄民眾這些年雖然嘗到了油價攀升帶動經濟復蘇的甜頭,但也逐漸習慣了與西方自由交流的寬松,克里米亞危機雖可以一時激起民族主義的高漲,但現代社會的民族主義有著相當的脆弱性。如果俄當前奉行的強硬外交最終導致民眾生活水平的下降,那么俄政府也將成為“孤家寡人”失去民眾的基礎,從而動搖其執政基礎。
特別是,烏克蘭是俄羅斯的底線,但對美歐卻并非如此。正如布熱津斯基所言“沒有烏克蘭的俄羅斯將不會成為一個世界大國”,俄羅斯對此深以為然。而對于美國,烏克蘭雖是北約東擴的重要一站,但在其戰略“優先順序中排不到前三”。無論是2014年的阿富汗撤軍、中東談判、國內移民改革,還是苦心經營的亞太再平衡,奧巴馬總統的辦公桌上有著更多優先亟待解決的難題。比較而言,俄雖然憑借文化傳統、地緣優勢解決克里米亞問題后,成功地將東西斗爭焦點轉移到烏國內,但卻“既不追求霸權也不覬覦意識形態領域的主導地位”。“在國際舞臺上與美國對抗并非目的本身,而可被視為提醒界線存在的方式。”俄羅斯外交和國防政策委員會主席盧科亞諾夫如是說。
預測三:芬蘭模式或將適用于烏克蘭,俄羅斯向東傾斜是戰略考量
美國著名外交家基辛格曾預言,“在可預見的將來,烏克蘭無論如何也不能加入北約,否則就動了俄羅斯的奶酪,觸及了他的底線。”也有俄羅斯專家認為,“為此也有可能引發新的冷戰。”對于烏克蘭危機,俄羅斯自然咬定不松口,西方也不會輕易吞下苦果。然而,無論這次危機是在怎樣的你進我退、反復周旋中塵埃落定,烏克蘭社會都將會在兩方角力、東拉西扯中被硬生生的撕開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痕,小國的悲劇大抵如此。然而,當我們把目光投向芬蘭,一個同樣在東西拉扯中掙扎的國家,一個同樣與俄羅斯有著數不清恩怨的國家,卻在二戰后收獲了如迪斯尼般快樂的結局。這不禁讓人遐想,烏克蘭可否借用芬蘭模式實現國家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芬蘭地處歐洲北部,與俄羅斯接壤。早在蘇聯時期,芬蘭就在兩次蘇芬戰爭中折戟沉沙,丟失了大量領土。然而二戰后的芬蘭卻成為了世界上高度發達的國家,國民享受極高的生活標準。芬蘭成功的背后是戰后奉行“積極的和平中立政策”,同蘇聯保持睦鄰友好關系,不介入大國沖突。蘇聯解體后,芬蘭對其外交政策進行了重大調整,將發展同歐盟的關系作為外交重點,并于1995年正式成為歐盟正式成員。入盟之后,芬蘭仍堅持奉行軍事不結盟和獨立可靠的防務政策,密切與北約的合作,同時繼續與俄羅斯保持睦鄰關系,支持俄羅斯融入國際社會。正是其經濟上依靠歐盟、政治上對俄保持中立,在某種程度上發揮了俄與北約、歐盟的紐帶橋梁作用,也為自己爭取了最大的利益。
相較于芬蘭,烏克蘭對于俄羅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烏克蘭能否擺脫歷史的詛咒,發揮自身同俄羅斯經濟的互補性優勢以及良好的工業基礎、農業優勢、科技潛力,保持政治上的中立,積極融入歐盟,對其自身發展未嘗不是一個平衡、折中、現實的選項。
那么,面對自詡擁有體系性優勢、掌控強大軟實力的西方國家,經常遭遇“擠壓、遏制、圍堵”的俄羅斯未來將如何應對?
也許可以從普京在克里米亞和塞瓦斯托波爾入俄簽約儀式上的演講找到答案。普京感嘆道:“俄羅斯已經厭倦了西方不能將其視為平等伙伴……一次次地欺騙我們,背著我們做出決定,然后將既成事實擺在我們面前……在北約東擴問題上,在部署導彈防御系統問題上,在無休止地拖延簽證談判問題上,在公平競爭和自由進入全球市場的承諾上,每次都是這樣。”針對俄總統講話,《全球政治中的俄羅斯》雜志主編菲奧多爾?盧基揚諾夫評論道:“普京講話的中心思想是對蘇聯解體后的時期做一總結。”早在烏克蘭危機爆發前,俄羅斯人就意識到“轉向亞洲”是其21世紀的最優先任務。隨著沖突的升級,美歐的表現真正讓俄羅斯意識到,世界不只局限于西方。
西方擠壓著俄的生存空間,但同時也成了俄羅斯戰略轉向的重要推手。多極化背景下新興國家的群體性崛起,為俄主張的多極世界增添了新的平臺。而俄對外政策的“向東看”和國家戰略的調整也勢所必然。正如4月10號參加博鰲亞洲論壇的俄副總理德沃爾科維奇在開幕式上表示,“俄羅斯政治上向東傾斜不是見風使舵,而是經過檢驗的戰略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