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金磚國家”(BRICS),是指巴西(B)、俄羅斯(R)、印度(I)、中國(C)和南非(S)這5個新興市場國家,這5個國家的英文首個字母連起來,字形和讀音很像英文單詞“磚”(brick)。近日在中國舉行的金磚國家峰會引世人矚目,不僅因為首次接納南非作為成員,而且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明確希望加入或成為觀察員。盡管金磚國家的政治制度、社會文化、歷史淵源和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較大差異,但這些因素都沒有妨礙它們之間的合作不斷深化與擴大。事實上,在全球經濟步入后危機時代,金磚國家有了更廣泛的利益“交集”。這種“交集”突出表現為金磚國家經濟正面臨日益增多的共同機遇和挑戰,從而構成深化合作的基礎與動力。
一、面對全球經濟復蘇的“雙速”增長,金磚國家短期經濟政策面臨兩難困境
眾所周知,這次國際金融危機正是由于金磚國家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全球經濟才免于陷入更深的衰退。此后,又是金磚國家經濟的快速增長,引領全球經濟走向復蘇。然而,率先復蘇也使其經濟政策的選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國內資產價格過高與通貨膨脹壓力在2010年已經開始威脅其經濟增長與社會穩定。除了俄羅斯以及新成員南非的通貨膨脹率低于2009年水平,巴西、印度和中國的通脹率都明顯超過2009年,其中印度的通脹率超過了兩位數。另一方面,為遏制通貨膨脹而實施加息政策,也面臨著短期資本流入和本幣匯率升值的壓力。在主要發達經濟體(美國、日本、歐元區)繼續實施低息政策的情況下,金磚國家通過加息遏制國內通貨膨脹的壓力很難取得成效。當然,大幅加息有可能遏制目前的通貨膨脹,但很可能以經濟的迅速減速為代價。為此,加強對資本流動的管制成為不得已的一種選擇。
在國際金融危機階段,金磚國家與發達國家一道實施大規模經濟刺激政策,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進入復蘇階段后,發達國家經濟增速緩慢,而金磚國家則實現了快速增長。按照世界銀行的最新估算,2010年經合組織國家平均增長率為2.7%,而南非、俄羅斯、巴西、印度和中國的增長率則分別為2.7%、3.8%、7.6%、9.5%和10.0%。這種差異導致雙方之間的經濟政策導向分歧加大:前者還在繼續實施危機階段的低利率政策和擴張性財政政策,后者已經不得不進入加息軌道。展望未來,一旦發達國家經濟復蘇的進程確立,進入加息軌道,國際短期資本還存在從金磚國家市場大規模流出的風險,這將給金磚國家金融體系帶來新的沖擊。因此,金磚國家之間如何協調各自的宏觀經濟政策,對各自國家經濟復蘇的可持續性至關重要。
二、全球經濟“再平衡”可能導致全球總需求增速放慢,制約金磚國家快速發展的空間
“再平衡”被認為是后危機時代全球經濟可持續增長的必要條件之一,原因是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經濟不能再依靠危機前的負債消費模式。“再平衡”將表現為美國減少個人消費,增加個人儲蓄。據美國相關研究機構估算,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美國私人儲蓄率每上升1個百分點,私人消費將減少大約1000億美元。自危機爆發以來,美國的個人儲蓄率已經上升了4—5個百分點,美國私人消費本應明顯萎縮,但實際結果顯示這種現象并沒有發生。根本原因在于,個人儲蓄率上升的影響很大程度上被政府的負儲蓄(財政赤字增加)抵消了。顯然這并非一種常態,依靠財政赤字不斷增加來刺激消費是難以持續的。因此,未來一段時間全球需求不足將難以避免。另一方面,“再平衡”還要求順差國同時增加消費,減少儲蓄。對此,中國與其他東亞國家經濟將首當其沖。
在金磚國家中,只有中國是經常賬戶順差國,其他四國都是逆差國。在應對全球經濟“再平衡”方面金磚國家看似沒有共同的利益,實則不然。金磚國家經濟雖然在出口依存度、出口產品結構、出口市場與貿易收支狀況方面存在差異,但金磚國家參與經濟全球化的程度都比較高,世界市場的需求變化對其經濟增長有著重要的影響。從國際金融危機的發展歷程中我們看到,全球總需求,尤其是美國需求的減速對金磚國家經濟增長的負面沖擊是非常巨大的。以2009年為例,俄羅斯、南非和巴西經濟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負增長,而這還是在中國經濟發揮“緩沖器”作用的情況下發生的。作為南非、巴西最大的貿易伙伴,印度、俄羅斯的重要貿易伙伴,中國經濟的這種“緩沖器”作用是非常明顯的。反過來,如果全球經濟“再平衡”致使中美兩國的總需求一并減速,金磚國家所受到的負面沖擊將會更加突出。
其他金磚國家對中國經濟同樣具有重要的意義,俄羅斯是中國主要的能源提供者,巴西和南非是中國主要的原料提供者,中印之間的貿易依存度日益提升。面對全球總需求增速放慢的趨勢,金磚國家需要進一步擴大相互間的貿易、投資往來,充分發掘各自龐大的潛在市場需求優勢,為自身經濟與全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創造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