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張照片賣出112萬元，賣的是點子嗎

　　一件事情，用不同的方式來表述，效果會很不相同，包括我們對一些事物的評價。

　　昨天上午，在杭州之江飯店舉行的一個科技成果拍賣會上，一位攝影愛好者拍攝的20張照片，經過幾輪競價，以112萬元成交，平均每張照片值5萬6千元。這是什么照片，這么值錢？一個專業攝影家的獲獎作品，也未必能賣出這個價格。如果告訴你，照片的內容，一點都不稀奇，說出來你可能不屑去拍：無非是一塊木頭的木紋，一塊生了銹的金屬的表面，甚至是一灘泥漿……

　　買主是義烏一家創意文化產業公司，他們將把這些圖像用到一些小商品上去，憑借義烏這個海洋般浩瀚的小商品世界，他們相信自己所能賺的，不知是這112萬元的多少倍。說不定他們在偷笑，自己撿了個“大漏”，對方賣虧了。

　　現在，攝影愛好如此普及，以至于有“全民單反”的戲稱；其中肯定有想靠相機賺錢的。為什么單單只有這位攝影愛好者去拍這些景物呢？點子！用現在流行的杭州方言來說，他贏在“點子準”。“點子”這個東西有一個特點，一旦說出來，誰都覺得不稀奇，都說“我也能想到的”，但又不得不承認：“我為什么沒想到！”以“點子文化”的眼光看，不是這20張照片值錢，值錢的，是會想到去拍這樣的照片；是點子值錢，這樣的照片，也許人人會拍，但只有一個人想到了去拍這樣的照片。

　　如果換一種方式來講述這件事情，也許我們會有另一種理解。這些照片的拍攝者，是中國美院教授趙陽。趙老師長期從事工業設計教學、研究、創作。這個專業，不但要研究產品，還要關注使用產品的人——他們的審美趣味及其變化；尤其是在一個時尚意識很強的時代，工業設計也融入了越來越多的時尚因素。審美+時尚，就是“人們現在喜歡看什么”攝影，就是為人們的“看”服務的。幾年前，趙陽開始用相機幫助自己“看”世界，他專看“微觀世界”，樹葉的紋理、巖石表面的質感，諸如此類，各種材料的質地、肌理，都有獨特的視覺美感——他所憑借的，不是“點子”，而是審美眼光。這個眼光，是長期的教學、研究中積累、形成的，說是眼光，不如說是一種專業素養、能力。因此，攝影對趙陽來說，也不完全是業余活動，而是他從事專業工作的一件工具。在這里，已經沒有必要區分專業攝影和非專業攝影，要區分的是有個性創造的攝影與平庸的攝影。

　　這樣一說，趙陽20張照片賣出112萬元，就不那么令人艷羨了，因為，幾十年在一個專業領域里研習、實踐，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具備了一定的專業水準和能力，賺錢也不是太難的事情。消費者的審美要求愈高，市場愈成熟，留給“點子”的空間就愈小，市場競爭就愈是專業能力的比拼。